目光的指纹

费雪儿

很多时候，我会莫名感伤。

      在这个流行喧嚣的城市，行人表情模糊。我站在云层深厚的十字路口，仓皇无助。

      我已经很累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走过了多少街道，与多少行人擦肩而过。

      定住脚，我站在夕阳最后的余辉里抬头仰望天空。那样的颜色，我是应该惊艳于它的绚丽。可是我没有体会。在街道拐角找一张暧昧的露天咖啡桌。我想说话，说关于我改变的秘密，也许就是阳台和镜子的秘密，还有我的百合。

      我注视着路人的眼睛，发现没有足够清澈的池塘，有些失落。其实，我早已感觉到了。在清晨，在光线里突然醒来，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我反过身，看那些个虚晃的光团是如何遮住自己的脸。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脸埋了下去，埋进桌上我清洁的手臂里，任由头发在风里吹散开，蔓延，像一朵盛开在空气里虚设的繁花，枝繁叶茂，柔软生动。

      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甚至连我至亲至爱的人都不能企及。

      自那场大雪飘落，遮掩整个视线，世界纯白一片，我的眼前就也只能看得见白雪了。

      可是没有关系，我走到哪里都不是为了看雪景，只是为了到这里。喜欢素描，只因为可以看见光和影；放弃莫奈，只因为再美丽诡异的着色，我都只能看见黑暗与白雪。

      厌倦。城市里那些表情，那些亘古不变的眼神，我看不见花朵绽开的过程，听不见树叶变绿的声音。
      有谁感到什么了吗？身体的愉悦，善良的情色，和鲜于清醒的悲伤。我拿起镜子就像拿起一支百合，就拿在手上，我不知道，这个春天，离我还有多远？

      我不为睡在身旁的人挑选衣裳。因为我感受不到他喜欢的颜色，我害怕被他洞察我的心事。我无法告诉他，我猜不出他用来拨弄吉他琴弦的拨片的颜色。我将他的拨片打孔穿在我的手链上，希望我可以陪衬它的斑斓色彩。

      我的世界如此简单明了。只有黑与白的搭配，只有光与影的对立。

      我时常一个人在路上发狂地走。希望能消耗心脏里激烈而盲目的冷漠。我只希望自己变得正常。

      只要我学会和一个人相处，只要我还能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