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龙王传说前传一:诛心

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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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的时候我在读高二,事实上,我是那种很不爱去教室的人。
尤其很不喜欢见到老师,尤其是语文老师,因为那老师实在是很不让人喜欢,尤其是他的眼神,经常无端的就瞄向了穿裙子女生的小腿。
我偏巧又是一个喜欢看人眼色的家伙,每当此时,我就忍不住要干咳两声。
那语文老师当然也不是傻瓜,粱子就这么结下了,偏巧这语文老师又刚好是我的班主任。
语文老师姓付,我经常开涮到:这家伙,幸亏是个老师,要是个科长,那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副科长”的称呼了。

后来,我却知道了一些本无法知道的事情,那缘故于一个女生:小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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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九月十六日,周四,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初一

傍晚的时候,我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买到了新出的漫画龙珠,这一套漫画,出的断断续续,让人等的焦急不堪。
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凉皮后,也该准备回家准备准备可以吃晚饭了。
路过学校门口,我却看到小柳这个时候才走出了校门,她的眼睛却还红着。
小柳是我的同班同学,虽然同样是一届的,但是小柳上学似乎要比别人迟了两年,据说她们家是从湖南搬来的。
也听说,她的亲生父亲早已经去世了,现在的是继父,对她又不怎么好。
总之,班里的同学看到她,都会多少有些同情。

等小柳上高二的时候,已经是十九岁了,而同班的同学,却大多是十七岁。
大约是年龄的缘故,我一直觉得,小柳是姐姐型的同学。
事实上,虽然小柳成绩很一般,但是对班上的同学却大多很照顾,尤其是对只有十五岁的我,更是如此。

看了看表,五点放了学,现在都已经七点多了,学校里早该没人了把?
我愣了一愣,便上前去拍了拍小柳的肩膀:“你没事把?这么迟才回家?”
小柳抬起头,看了看我,什么话却也不说,掉头便走,
我跟在后面,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琢磨了半天,问小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刚哭过么?
小柳回过身,那幽幽的眼神却把我吓了一跳;
“阿右,你相信世界恶人有恶报么?”小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恶人会有恶报么?善人会有善报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恶人得到的却是善果,那么多的善人得到的却是恶报啊。
“我送你回家把”我掏出一块手帕:“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你么?”
小柳却不再开口了。

走到小柳家住的那楼门口的时候,她却突然咬牙切齿的冒了一句:“我恨姓付的!”
那眼神里充满了恶狠狠的目光,却把我吓的退了一大步
“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你回家把”小柳拍了拍我的脑袋:“你还没吃饭呢把”
我不再敢看小柳的眼睛:“我吃过凉皮了,付老师他怎么了”
“你长大以后会知道的”
目送小柳走进了楼道,我怔怔的站着,要等长大以后才明白么?
却听见楼道里传来小柳的笑声,如此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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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七日,周五,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初二

小柳今天没来上课,我看着小柳坐过的座位,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的,很奇怪。
语文课的时候,付老头走了进来,他其实还不算很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已经够老了。
他看了一眼小柳的座位,没说什么,便打开了课本。
可我却觉得,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眼神。

语文课很无趣,老想着小柳的笑声。
翻开龙珠,又是磨蹭的无比的剧情,一个敌人没打一半,两本书便已经过去了,又要继续等新篇了。
幸好还有几本寒羽良,先凑合着在看一遍好了。

下课的时候,付老头要走,我却迎了上去:“小柳今天为什么没来?”
付老头却有些惊慌,反问我:“她为什么没来?”
我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呢”。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小柳说:她恨姓付的!
我知道,小柳昨天哭,一定和付老头有关。

付老头却突然变了脸色,一副正人君子样对我说:“你最近学习很不认真,有空让你家长来一趟”
我撇了撇脑袋,心里骂了一句“我靠!”

放学以后,老规矩,吃碗路边大婶的凉皮,去书店租两本古龙的小说,再到大卖场里的游戏专卖店,去拷几张超级任天堂的游戏软盘。
然后该回家了把?我漫不经心的走在马路上。
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站在了小柳家楼道门口,我拍了拍脑袋,我在想什么呢?
既然来了,上楼看看小柳好了,我这么对自己说。
可是脚却迈不出去,算了,还是回家把。明天是周末,闷在家里玩游戏好了。
隐约的,却觉得有些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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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九月二十日,周一,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初五

小柳死了。
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运河里,泡的苍白。
据说是周五的夜里跳进去的,运河边上那条路,晚上走的人很少,一直到周日的早上,才被发现。
我们是在周一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全班同学都愕然了。
说到死这个字,是个很轻松的事,可是死亡这件事情,却不再那么轻松。
据警察说,她是自杀。

看着小柳坐过的座位,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会突然离开了呢?
今天,整个班上都沉闷着,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小柳不象是会自杀的人啊!”
有些和小柳关系好的女生已经哭了出来。

第一节课又是语文课,我却一直在折纸,把两张白纸折成了WWW型,折出几个褶皱的条,再从中间折叠,用一个回型针将他们并在了一起。
把褶皱翻转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折的,竟然是朵白花。
我走到小柳的桌前,把白花放在了小柳的桌上
“你在干什么”付老头大声喊到,我这才发现,现在是上课时间。
“祭奠”我头也没抬,把白花放放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要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付老头的声音很愤怒。
我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了胳膊,闷闷的说:“我只知道我们是人,做人该做的事”
是啊,做人该做的事,我觉得我的脸上终于潮湿了。
我听见教室里有了骚动,付老头却没再开口。

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我直勾勾的盯着付老头,他的目光无意中和我对视了一下,僵持在那。
“你这该死的老家伙”我用眼睛恶狠狠的去骂他。
对,用眼神杀死你!
我甚至有种感觉,是付老头害死了小柳,那感觉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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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九月二十一日,周二,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初六

一大早出门前,突然想起来,好几天的报纸都没拿了,打开信箱,发现里面还有封信。
邮戳上盖是九月十七的,是给我的信,没有署名,
因为急着去上课,我随手塞到了抽屉里。
回家再看好了。

学校永远是那么的无聊,我在想,以后如果有机会,还是出国去读书好了,这里实在太沉闷了。
我痛恨这种教学法,让人失去了思维的自由。
走进教室的时候,却发现,小柳的桌子上堆了很多大小各异的白花。
大约是同学们给做的把。

体育课的时候,我和包子,我最好的兄弟,一起钻到了学校最偏的一个厕所后面去抽烟。
“包子,你觉得小柳的事有没有点奇怪”我叼着烟问包子。
包子看了看我:“小柳难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总觉得和付老头有关系”我吐了一个烟圈,虽然那根本不能算烟圈。
“为什么这么说”包子吐的烟圈却真的是圈,让我有了一丝嫉妒。
我想了想:“上周四的时候,我看见小柳七点多才从学校里出来,她似乎哭过,还说她恨姓付的”
包子愣了愣:“说什么”
我说:“她说她恨姓付的”。。。
包子把烟屁股扔在地上:“难道做鬼也不放过姓付的?”
我一惊,他这说的都什么话啊?衰人!
“今天又不是鬼节,你别吓唬我”我拉了拉身上的T-SHIRT,却发现没有领子,脖子上还是冷飕飕的感觉。
包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天天都会是鬼节!”
看着我呆立在那,包子忍不住大笑:“走拉,去上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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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九月二十九日,周三,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十四

晚上打开抽屉的时候,发现有封信。
上周收到的把?居然忘记看了,没有署名,这会是谁写的呢?
拆开信封,只第一眼,我便定在那,呆若木鸡。

“阿右,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但是终究有让人值得怀念的地方。
可是我还是决定选择了离开,因为我已经忍受不住这种屈辱的感觉。
那个姓付的,他竟然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我恨他。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是要给我补习一下今天的课文,
我原本想,这个老师或许真的还不错,可是喝下那杯茶以后,我却感觉到头晕目眩,不能控制自己,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或许不会懂的,因为你年纪恐怕还小。
我不想影响你的学业,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或许那时候,你已经忘记了我,或许,不曾忘记。
只是谢谢你,今天陪我走了这么久。真的很谢谢,至少,这个世界还有让人值得怀念。
可我终究要离开了,因为我觉得活着竟然是这么的痛苦。

祝你一生平安。

你的学姐:小柳
一九九三年九月十六日晚”

信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小柳的。
照片上的小柳,眼神很迷人。
微笑着,看着我。
读完这封短短的信,我怔住了,小柳,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拨通了包子家的电话,
话筒那头传来包子懒洋洋的声音“什么事啊”
我斟酌了一下,问他“你觉得如果有一杯茶,给人喝了,让人迷迷糊糊的,你说这是什么茶?”
“你蠢啊?蒙汗药!迷药”包子在话筒那头突然提高了八分音量
“小柳给我留了一封信”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包子这件事情“里面说,付老头那天让她喝了一杯茶,她就头晕了,还不能控制自己”
电话里突然沉默了很久,只听见呼吸声:“包子,在么?”
“我在,我在想,是不是,付老头对小柳做了什么事情”包子一字一字的问。
我想了想:“小柳说,后来发生的事情,我现在不会懂,她还说,以后我会明白的”
“我想我知道了”包子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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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九月三十日,周四,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十五

我也知道了,是包子告诉我的,但我总觉得那很可怕。
包子说,一定是姓付的老东西在茶里加了什么东西,好比春药,诱奸了小柳。
我说我觉得姓付的老头不该有那么胆大包天把?说这话的时候,我是觉得我自己肯定是不敢的。
除了读小学低年纪的时候还敢抓抓女生的手,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敢做什么了。
包子却不这么认为,虽然他和我一样的年纪,但却比我老成了很多。
我说那小柳也不至于要自杀把,我真的希望,小柳不曾受过那样的伤害。
但包子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小柳是没理由寻短见的。
我想也是,但是,我们只不过停留在揣度上,我问包子,是不是该把这信给警察?
包子摇摇头,说,这个很难讲,证据不足啊,只是一封信,现在估计小柳的尸体都早火化了的,口说无凭把?
况且这封信的信封连邮寄人是谁都没写,信件本身只是一张纸,警察怎么区分真假?
再说了,里面具体的什么也没提。

我想了想,也许把。可是难道就让那老东西逍遥自在?
“如果我们能找到证据,那就能搞定老头了,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包子看着我,咬牙切齿。
可是怎么找到证据呢?这才是关键问题。
况且会有人相信两个高中生的话么?

“如果我们能找到那茶里放的东西,如果我们能找到目击证人,如果我们。。。”
包子打断了了我“那都不太可能,你觉得如果有人在场,那老东西敢这么做么?况且小柳死了,他一定会销毁掉茶里下的药的”
我楞了楞,是啊,我想的太简单了。
“那怎么办?”我看着包子的脸。
“看我干吗?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包子抓起桌子上的一份报纸挡住了我的眼睛“别看着我,我心烦”

报纸上,竟是那条新闻“花季女生投河自尽,有关学者呼唤提高心理素质教育”
小柳的照片印在报纸上面,小柳的眼睛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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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一日,周五,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十六,国庆节

终究是假日了,我懒洋洋的倒在床上。
说老实话,我实在不知道假日可以做什么,
出去打街机?太累了,不想走到那么人多的地方挤一身汗。
而手头的几个游戏也打的确实不想再打了,我看着窗外的远山,今天我该做什么?
抓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拨给谁,愣了半天,话筒却还挂。
于是干脆对着“嘟-----嘟-----嘟”的电话音大叫到“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丑陋呢?”
是的,这个世界很丑陋,因为我想到了小柳。
挂下电话,看着窗外发呆,天气似乎阴暗了,快下雨了把?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抓起话筒:喂?找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找你。
“可是您是哪位?”说真的,我真的没想起来,这个声音似乎很陌生。
“我姓龙”电话里的男子说“你是不是叫阿右”
“是的,可是,我认识你么?”我大惑不解“我们班没有姓龙的啊”
“我就在你身边”电话里的男子还是那么慢吞吞的声音“你觉得这个世界很丑陋么?”
我刚喝到嘴里一口水,便差点呛到了“你怎么会知道?”
那男子说的话,简直不可思议:“因为你刚才告诉我的”
“可是。。。可是。。。”我发现我竟然结巴了“可是。。。我刚才没有拨通号码啊”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告诉我,他是谁,他又做了什么”那男子的声音突然凝重了“虽然我大约知道了一些,但是我想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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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二日,周六,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十七

中午才爬起床,似乎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晚上要出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宴,我点了点钱包,抽出一张五十块,又是五包三五的价。
说老实话,我是最痛恨送红包的,你说这些人,请客吃饭就算了,偏偏还要给他红包,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请谁吃饭。
昨天梦里,恩,应该是梦里,那个电话里的男人很奇怪,我对他说了我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小柳的事情,以及对付老头的怀疑。
他一直安静的听,到最后,他突然仿佛自言自语了一句话,我实在没听明白,好像是说“五淀盐烙猪心玉”
一个菜名?
原本想问个明白,他却先挂断了电话。
我看了看手上的红包,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抓起电话,什么号也不拨,直接对着话筒,我说“能不能给我五十块钱?我要送同学红包!”
挂下电话,却没有等到任何的回电。
我长叹一口气,或许,昨天不过是做梦把?哪里会真的有不拨就能通的电话呢?

我打开抽屉,拿出小柳的照片,是的,她还在对着我笑。
可我却快哭出来了,想起一入学的时候,她坐在我的前排,我还经常盯着她的背影看。
恩,相对于班上其他的女生来说,她已经算是很成熟的类型了。
不过只能是想想,因为我那时候,还没有胆量去说喜欢谁。
这种朦胧,还是留在心里好了。
况且,我还不知道这种朦胧叫什么。

该出去买点吃的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走出家门,给保险门上锁的时候,突然发现门上贴了一张纸条,谁贴的?老爸老妈早上贴的?那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
把纸条揭下来,上面写着“红包为什么还和我要钱?”,后面还画了一张笑脸。
署名“龙”
我看着纸张,站立了半天,没挪出脚步。
难道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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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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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三日,周日,农历癸酉鸡年八月十八

昨天晚上喝的有点烂醉,实在不记得自己做什么了。
下午的时候,包子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酒醒了。
我说我差不多没问题了,我问我昨天后来怎么了,不记得怎么回的家了。
包子大笑:“你昨天喝的傻不拉唧的,跳到桌子上大喊大叫,说什么姓付的那老贼是个王八蛋,然后所有人都起哄呢”
“那还说了什么?”我只好苦笑,我似乎每次喝多了,都会喊出一些惊天地的口号来。
电话那头迟钝了一下“你好象还喊着猪心,于是我们就点了猪心汤,结果你一口都没喝”
“猪心汤?”我咽了一下口水“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
“晚上你家有没有人?”包子问“如果没人,到你家放片子”
这小子又搞到什么A片了?刚要问他,包子却又先说了“是恐怖片,一个人看了害怕”
我晕,恐怖片有什么好怕的。
晚上家里估计是只有我的,可是他既然来了,我总得弄点什么吃的喝的去了。
被他说猪心汤说的谗了,那就去先买两个猪心把。

在菜场的肉联店挑了两个诺大的猪心,又买了些猪耳朵,晚上这么些差不多了。
做猪心怎么做来着?我已经想不起来老爸的顺序了,大约是先烧锅水,然后猪心切片,放到沸水里烫一烫,捞出来,换水,加花椒大料盐,闷煮???
不管它了,就先这么做把。

刚洗干净猪心,电话响了,抓起电话,是老妈的声音:“晚上你自己弄些吃的,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我知道了”,这些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老妈总是在加班中度过,即便假日也不能自由。
挂下电话,刚要去厨房,电话却又响了,抓起电话,我有点没好气了“还有啥事拉?”
这次却是那个叫龙的男人的声音“你喜欢吃猪心么?”
我抓着电话,脑门上的汗都要出来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我的,切猪心的时候,就把他当作你们班主任好了”叫龙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奇怪“千刀万剐的那样切”
我刚想问点什么,电话却又断了。
我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家伙?他又怎么找到我的?我摇了摇脑袋,不可思议!

看着案板上的两个猪心,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们就是那个姓付的??
擦了擦眼睛,还是那两个猪心,什么也没有发生。
诶,猪心就是猪心,我干吗听那个男人胡说八道啊。
抡起菜刀,我就切了下去。
姓付的。。。刀来了。。。
姓付的。。。刀来了。。。
姓付的。。。刀又来了。。。
呀?我在干什么?我突然醒悟过来,看了看案板上的猪心,已经切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
我真把两猪心当姓付的了?中邪了么?我擦了擦脑门,
切成这样乱,还怎么煮汤啊,我突然有点恼火刚才那个电话了。

今天晚上,终究没有喝成猪心汤,包子来的时候,我刚做完猪心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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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五日,周二,农历癸酉鸡年八月二十

今天开课了,可付老贼却没有来。
据说是生病了,好消息,终于可以不用看他的臭脸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听到政治老头和化学老头在那窃窃私语,没听清什么,刚想走过去听个明白,他们却看见了我,闭口不说了。
在校门口,包子拉住我“你知道么?付老头昨天晚上突然心脏病发了,住到医院,现在还没抢救过来,昏迷中呢”
“你怎么知道的”我一脸惊讶。
“若非说的,他老爸是市医院心脏科的医生,据说昨天晚上送到医院的时候,那老头都在呕血了,说是现在刚稳定了一点,但还是没脱离危险。”
我眼前仿佛看见了那老贼吐血的摸样,突然见,心里有点大快朵饴的感觉。

前天包子拿来的那破片,看着真的好恶心,是日本的地下电影《河豚》系列。
可包子说他还想看,无语哽咽中,这家伙,自己一个人不敢看恐怖片,却又偏偏喜欢看,可怜的是我,得当陪客。
路上买了包三五,买了袋花生,吃了碗凉皮,晃晃荡荡走到家门口,却发现门口又贴了一张纸条。
“切记买猪心”,署名又是龙。
说到猪心,恩,真的还是很好吃,前天晚上的猪心羹,原本以为是将就一下的作品,结果却没一会工夫便吃个干净。
突然想到了香醋的起源,相传香醋是酒圣杜康的儿子无意中发明的,只是因为酿酒的时候,无心之过,给发酵成酸的了,结果一尝,味道还不错,就成了后世的调料。

恩,既然如此,晚上就再做一次猪心羹把。
楼下的肉联店还没有关门,今天买三个猪心好了。

闭上眼睛,眼前只有付老贼,我一睁双眼,大喊“受死把”,两把菜刀便挥舞着抡向猪心。
擦一下脑门的汗,看着面前的猪心碎粒,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还真的挺阿Q。
案板上的猪心碎粒下,渗透出一丝丝血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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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六日,周三,农历癸酉鸡年八月二十一

我不知道为什么若非总爱装出一张很老成的脸,他初中的时候就是我和包子的同学,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这张臭脸了。
“你们知道不,昨天下午原本付老师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也恢复了神志,可是到了晚上又病发了,而且这次有心脏大出血”若非漫不经心的喝着杯子里的可乐。
我看了看包子,他却用一本书盖在脸上,似乎是睡着了。
“那付老头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幸灾乐祸。
“说老实话,我爸他也没搞明白,昨晚我爸很迟才回家,一回家就翻材料,晚饭都不吃”若非推了推眼镜,小声说:“按道理说,只有心脏被锐器伤害,才会造成那样的大出血,可是付老师是躺在医院里的,胸腔上也没有任何穿刺伤,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幸亏是在医院啊,我爸当时正做临床观察,一下都吓坏了,要不是抢救的及时,打开胸腔做手术,咱们班就该改朝换代了。”
我嘴角上突然挂了一点笑:“改朝换代不好?我觉得那老头早该去死了。”
若非没搭理我,继续说他的:“你知道不知道,老头病发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他一只手捂着心口,不停的惨叫什么不要切了,不要切了!,一只手还在对着空气里抓啊抓的,把我爸他们都给吓坏了,我爸后来回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难道心脏病会诱发精神病么?”
不要切了?难道有人在切他的心啊?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觉得我们班上最近事情蛮奇怪的”若非抓了抓脑袋“先是小柳自杀了,然后是付老师出问题了,说老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付老师恐怕不会回我们班了”
貌似在睡着的包子突然把脸上的书掀开,没头没脑的嘟哝了一句:“恶有恶报啊!”

今天是十月六日,很多年前,是粉碎四人帮的日子。我走在傍晚的林荫道上,看着身边慢慢流过的运河,该夜灯初上了,可这条路还是幽暗的很。
晚风吹来,身上有了点凉意,突然想起小柳,不就是在这里投河的么?没错,就是这条小路。
小柳,小柳,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结束了自己呢?我把一片石子斜抛向运河,打出了一串漂亮的水漂。小柳,小柳,你还会回来么?
走在林荫小道上,这条路,一直都被秦河市称做情人街,路边有很多古朴的石凳和石条。
我选了一个圆圆的石凳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泯了一口,很凉。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却已经先到家了,真是难得。
“听说你们班主任生病了是不是?要不要去医院探访一下?”老妈正在厨房里做汤。
我走进房间,扔下书包:“不用了,据说现在还神志不清呢”,是啊,看他?看他干吗?如果是他要死了,我倒是很乐意去看一眼的。

吃完晚饭刷牙的时候,老妈才告诉我,今天有个姓龙的打电话找我。
“他说了些什么啊?”我含着满嘴牙膏沫问。
“他说让你明天放学以后去一下图书馆,说有本书留在那,让你看看”老妈打开电视机,又是肥皂剧时间了。

一本书?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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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七日,周四,农历癸酉鸡年八月二十二

向图书管理员展示了我的学生证,我拿到了那本书。
“昨天有个男的把书寄存在这里,说你会来拿的”那管理员说
我突然有了一丝很好奇的感觉,“他长什么样子?多高?胖还是瘦?”是啊,我太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家伙长什么样子了。
可那图书管理员竟然说他想不起来了。怎么会?
算了,我还是先看看是什么书把。
《玉历宝钞》
相传是宋朝关于传统宗教的一本书,说老实话,我对古文虽然很有兴趣,但是对神鬼学说却着实一般。
但是既然那姓龙的留给我看,一定有他的意思把。

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打了了书,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起好,前面一大堆序,看的我眼花缭乱。
好不容易翻到了正文,标题却是“阎王刑罚因由”
阎王?传说里的阎王?让我看这个干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幸好这部分内容不长,随手翻了翻,却发现有书页上有一句话用红笔给划出线来。
“割取男子行强图谋奸淫妇女丧贞引诱曲从贪恋有无谋害等心小地狱”
翻了翻上文,说的是十殿阎罗里,第五殿阎罗王的刑法,共有十六种诛心之罪。
具体刑法办法是:“小地狱内。各埋木桩 。铜蛇为链。铁犬作墩。捆压手脚。用一小刀。开瞠破腹。钩出其心。 细细割下。心使蛇食,肠给狗吞”。
赶紧合上书,这不是在吓唬我么!竟然让我看这样的东西。

站在案板前,脑子里一直就想着,诛心之罪,诛心之罪!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瞄了一眼案板,诛心?猪心?
手里的菜刀竟然没有勇气切下去了。
我赶紧把案板上的几个猪心用保险膜包包好,又塞进了冰箱里。
算了,还是出去吃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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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八日,周五,农历癸酉鸡年八月二十三

若非说,付老贼终于又抢救过来了,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物理老师,化学老头说要组织我们去医院探望付老师,说老实话,我不想去。
包子也不愿意去,抽风呢,周五晚上可是消遣的好日子,干吗去看那种人?
幸好他们说,是自发自愿的,我决意是晚上不去了。
包子说要到我家打游戏,又说,还想吃猪心羹。
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

快晚上的时候,若非打电话来,问我们今天还去不去看老师了,我说我不去了,包子也不去了,我说我想晚上打游戏呢。
若非说:“那你们等我,我们这里一结束,我也来玩”。
今天我是决意不再切猪心了,这个任务留给了包子,我从冰箱里拿出冻的和石头一样的猪心,扔到水池里化冻。

包子拿起了菜刀,喃喃自语“算了还是你切把,我怕这东西”
怕了你还要吃?我有点崩溃了,看来只能是我来切了。
我嘴里念念有词:“老贼,某来也~~~”
一片旋目的刀光下,我看见包子的眼神,竟然如此让人觉得恐怖。
还是,我的动作让他恐惧?

若非终于气喘吁吁的奔来了,却不是打游戏的,而是来报丧的。
“付老师挂了”若非的声音让人觉得有点刺耳。
付老头是在医院死的,就在班上的一群同学,还有几个老师看望他的时候死的。
大家去探望他的时候,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是失血太多的缘故,但是看起来,精神终究是好很多了。
医生说他的病情基本算是稳定了,大家也你一句我一句的和付老头说话。
只是,聊了一半,付老头突然脸上变了色,大喊“你,你,你别过来。。。”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不知道他在对谁喊,又听见付老头指着天花板,大叫“小柳,小柳,你。。。你。。。”
若非走上前去,对付老头说:“付老师,小柳已经死了”
付老头却一把推开了若非,大喊到:“我没有杀你,你不要来找我,你别过来!”
若非傻傻的站着,只好看着付老头一边对着空气中推来推去。
突然付老头一头栽下病床,捂着心口,脸上开始抽搐,嘴角中竟有渗出血来。
“护士!快去叫医生!”不知道有谁醒悟过来,大叫了一声
两个护士如梦初醒,急匆匆的朝门外奔去。

把付老头推出急救室的时候,若非的爸爸直摇头“怪事,太怪了”
急救室里出来的所有的医护人员,脸上都带了一种见了鬼似的神情。
付老头的整个心脏都碎成了烂泥状,按照医学的角度,没有巨大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在死亡通知书上写死因的时候,若非的爸爸手有点抖,写下了“心脏粉碎性破裂,抢救无效”
“我老爸不愿意告诉我,听他的助手吴叔叔说,那感觉,就象心脏被人用刀剁的粉碎的感觉”若非抓起我的可乐瓶子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饿死我了,你家有没有吃的?”
“猪心羹你吃不吃?”包子很得意洋洋的说:“是阿右剁的,但是我煮的”
包子的声音突然卡住了,我和包子对视了一眼,剁碎的心?

案板上,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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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九日,周六,农历癸酉鸡年八月二十四

看了新闻,昨天顾城死了,死的时候还把老婆也给杀了。
死在新西兰的一个小岛上。
老贼居然和他死在同一天,我有点觉得可笑了。
打开窗户,打出了一个久违的哈欠,诶,一切都该过去了。
该看看前几天没看完的漫画了。

电话不知时务的却又响了,抓起话筒,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阿右,谢谢你”好耳熟的声音。难道是?那不可能!
小柳,小柳,不会是你的,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很疼,不是梦。
“阿右,谢谢你,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
我抓着话筒,脑门上的汗已经流下来了,一切都是幻觉,幻觉,我听见的不过是幻听!
“再见~~~,阿右”我刚想问点什么,对面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着话筒,我拼命的摇头,那不可能的,一定是别人的声音一定是的。
可是那声音,却的的确确是小柳的无疑,我太熟悉了!
电话铃却又再响起,我抓起来就大叫了一句:“谁在和我开玩笑啊?”
“我姓龙”电话那头不慌不忙的声音:“小柳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难道刚才真的是小柳么?我瘫坐在沙发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些什么?是小柳杀了付老头么?”我脑子里有一堆问题要想问:“这个世界上真有鬼么?你给我看的那本书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你和你朋友猜的没错,是姓付的奸污了你的同学小柳,但是真正杀死姓付的,却是你啊!”
我抓着话筒跳了起来:“什么?是我?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是的,可是你剁过猪心”对面的声音懒洋洋的让人吃不消:“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他是在医院里死的,而你只是在家里”
“你是说,我剁的,其实不是猪心?而是???”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不,你剁的确实就是猪心,那只是一个诅咒罢了,一个来自地狱的诅咒”姓龙的男人说的很平静:“只不过借你的手,来完成这个诅咒。”
“你是说,付老头是下了地狱?”
“不,他在人间享受了这个待遇”龙王幽幽的说。
“是你让他去死的么?”
“不,是他该死”龙王说。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诅咒要用我的手来执行?”我真的不明白很多事情。
“这个以后你会明白的,你是小柳的朋友,为她做一些事,是应该的,难道不是么?”龙王说的让我无法回答。
“可你是谁?”我不屈不饶的问到,是啊,比起一切的事情来说,这个问题最重要了。
“你可以叫我龙王,我想,我们会见面的,但不是今天”对面笑了起来,这么严肃的问题,我想不明白他干吗还要笑:“我给你的那本书你以后可以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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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月十六日,周六,农历癸酉鸡年九月初二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一星期以来,我终于恢复了以往一样的日子,
一切如同梦一样,虽然我已经知道了那不是梦。
桌子上放着那本《玉历宝钞》,我看着发怔,随手翻起,是我上次看的地方。
“用一小刀。开瞠破腹。钩出其心。 细细割下。”
我不敢再看下去,抬起头,小柳的照片放在了窗台上,是我前几天给买的一个相框,当做是一个永恒的纪念把,
我看着小柳的眼睛,喃喃自语:结束了么?还是刚刚开始?
抓起一张白纸,我却忘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在纸上没头没脑的写上了一行字:
“奸人妻女者,入诛心地狱~”

电话响起,提起话筒:“阿右,我是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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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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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玉历宝钞》文:

五殿阎罗天子曰。吾本前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司 掌大海之底东北沃 石下。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地狱。凡一切鬼 犯,发至本殿者,已经诸狱受罪多年,即有在前四殿,查核无甚大过。 每各按期七日。解到本殿;亦查毫不作恶。尸至五七日,未有不腐者也 ,鬼犯皆说在世尚有未了善愿,或称修盖寺院桥梁街路。开河淘井。或 集劝善书章未成。或放生之数未满。或父母尊亲生养死葬之事未备。或 受恩而未报答。种种等说。哀求准放还阳。无不誓愿。必做好人,吾闻 之曰。汝等。昔时作恶昭彰。神鬼知你。今船到江心补漏迟。可见阴司 无怨鬼。阳间少怨人。真修德行之人。世间难得。今来本殿鬼犯。照过 孽镜,悉系恶类,毋许多言,牛头马面。押赴高台一望可也。所设之台 。名曰望乡台。面如弓背。朝东西南三向。湾直八十一里。後如弓弦,坐北剑 树为城。台高四十九丈。刀山为坡。砌就六十三级,善良之人。此台不 登。功过两平。已发往生。只有恶鬼。望乡甚近,男妇均各能见能闻。 观听老少语言动静。遗嘱不遵,教令不行。凡事变换。逐件改过,苦挣 财物。搬运无存。男思再娶。妇想重婚,田产抽匿。分派难匀,向来帐 目,清揭复浊。死欠活的难少分文。活欠死的奈失据证,彼此胡赖,搪 塞不逊,一概舛错,尽推死人。三党亲戚,怀怨评论,儿女存私。朋友 失信。略有几个,想念前情,抚棺一哭,冷笑两声,更有恶报。男受官 刑,妇生怪病。子被人嬲。女被人淫。业皆消散,房屋火焚。大小家事 ,倏忽罄尽。作恶相报。非独阴魂,凡鬼犯闻见之後。押入叫唤大地狱 内。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地狱受苦。小地狱内。各埋木桩 。铜蛇为链。铁犬作墩。捆压手脚。用一小刀。开瞠破腹。钩出其心。 细细割下。心使蛇食,肠给狗吞。受苦满日。止痛完肤。另发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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