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任性的孩子。永尾完治一定这么认为过赤名莉香。那个夜晚,在东京迷离的霓虹灯下,莉香给了完治一个吻,轻轻地,在脸颊上。完治问道:“你能解释一下那个吻吗?”“那个……是我作为一个女孩子,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的。”莉香笑。我认为妙极了,这个举动也只有莉香才做得出。如果我是完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也吻莉香一下,再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作为一个男孩子,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的。”然后,我们两个人一块儿笑,迎着路人诧异的目光。
    我很爱笑,所以,带给人不错的第一印象,其实不见得我就有那么快乐,只是一种本能,像吃饭、喝水什么的,甚至有时连朝人发火时也是笑着的。通常是因为自己发了一大通脾气,别人却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好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失望与不甘。有了这样的经历后,笑的时候是越来越多,真正开心的时候却越来越少。是不是很多灿烂的笑容背后,是一种复杂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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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莉香痛苦的微笑。当完治的旧情人关口里美出现时,一场俗气的争斗开始了。完治有他的资本,有两个女孩子深爱着他,所以,他可以眼看着她们有意无意地付出受伤,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在莉香与里美之间矛盾,甚至还可以让莉香在受伤的同时用笑容裹起深深的伤悲。那种伤悲,是陷在爱里面,拔不出来的进退两难,是明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却无法割爱的矛盾,更是向往行云流水的莉香不能摆脱感情中俗气的争斗,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继而发现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很多世俗约定的东西面前不堪一击的失败感。莉香坐在离开东京的地铁里,她想去一个没有完治的地方,乍起的秋风把莉香的长发吹得飘啊飘的。那些长发飘零的日子呵!
    这些长发飘零的日子。我有一头齐肩的头发,黑黑的,油性的发质使它闪着些亮光,我喜欢洗完澡后披着湿漉漉黏乎乎的头发,闻着若有若无的“蓝倍丝”那种甜甜的水果味,然后任凭软软的温柔将自己包围,我一向喜欢复杂的长发而非简单的短发,就如同我一贯欣赏一些我弄不太懂的东西,或感觉。我还很喜欢王菲的歌声,长发般地充满灵气,特别是她的歌词,总是以“你……你……”的形式出现,而把自己藏得很深,很后面,神秘得使我们不得不用一种景仰的眼光来看待,一个懂得《讨好自己》的女人,该是如此吧?我也想讨好自己,时常会在自己犯错时,为自己找个借口,免得内疚使得自己背上包袱,我甚至不愿意用梦想、明天之类的东西来束缚自己,我想用心灵无拘无束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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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名莉香是个笨人,别人都懂得放下包袱,好继续走路的道理,她却不懂得,总是越背越重,还要把别人的也背去。”莉香的上司--她的旧情人这样对永尾完治说。那个上司四十多岁,有着中年男子特有的暧昧,这或许是他最吸引莉香的地方吧?完治沉默着,就在刚才,他在酒吧和莉香不欢而散,他问莉香,是不是喜欢哪个男人就一定要和他上床?莉香毫不犹豫地将酒泼在完治的身上,转身就走。完治的沉默,是内疚,是不解,或是面对莉香昔日情人的思绪如潮?太多的余味。后来,莉香与完治重归于好的具体情节已记不太清,我只是觉得,莉香旧情人那种该他出面调解时就说话,办完后又当什么都没发生地一闪而过,是我喜欢的一种方式,就如同莉香喜欢逃到没有完治的地方一样。再后来,就在莉香与完治作和解的关键时刻,就在完治要出门赴约的时候,里美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结果完治有苦难言,无法赴约,而电视的时空转换又让我们看见了莉香在街头左顾右盼,满脸的失望。或许,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大骂里美是“电灯泡”,有足够的理由为这个完美的差错捶胸顿足,可是天晓得,阴差阳错的事往往只能归于有缘无分,这是任我们这些旁观者再怎么哭天喊地、肝肠寸断也阻止不了的定数。随着签证被发下,莉香飞越了太平洋,从此,完治与莉香天各一方。
    三年后,在东京的街头,莉香与完治重逢了。我不喜欢重逢,往往一些早已结束的故事又会再次开始,原本已平静的心态又要掀起波澜,这又何苦呢?莉香还是那么爱笑,尽管她的眼睛看到了完治与里美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完治想留下莉香的联系地址,却被拒绝了。然后,莉香还算平静地接受了完治的祝福,挥一挥手,告别了完治。当完治走出几步再回头寻觅时,莉香的身影已淹没在东京如流的人群中。
    东京爱情故事自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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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爱情原本是无奈而又伤人的,两情相悦,不一定能相伴到老,好男孩与好女孩不一定能终成眷属。而两情若是久长时,只能在朝朝暮暮。
    我也真的不懂,莉香其实是不完满的,她以一种少见的,对自己生存方式的坚持吸引了我们,又在现实的爱情中撞得头破血流,然后拼命地要用微笑来保持一点清高,可是这种尴尬,却也成了吸引我们的另一种魅力。想问莉香代表着什么?是来去洒脱的云,还是当樱花开满富士山时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樱花依旧笑春风”的曾经沧海?或许,都是,又都不是吧。
    我是一个空白的孩子。一方面,身体疯狂地长着,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成长的印记;另一方面,心灵深处却有一道缺口,需要不停地填补,任性,微笑,长发飘零……串在一起,便是有赤名莉香、有东京爱情故事的日子。是因为莉香的性格吸引了我,使得我想过放肆的生活,还是因为我本来就有这种本性,而莉香只是唤醒了它?抑或它只是一个契机,成长所需要的能说服自己改变的理由,能填补缺口的材料?只是这道缺口,补了满,满了补,循环不息。上天有眼,这是成熟所必须的经历吗?便如同在一个早晨,重逢酷似莉香的女子,无所不能地展示着生活的魅力、造化的弄人吗?让人心甘情愿地扎进去。忽然便想起了一首我并不太懂的诗:“你们为谁举杯/你们为何祈愿/那些泡沫的喧嚣及空洞的言笑/镂空的心灵无需奢求/誓言与爱情在边缘处游戏---一切的矫情以上帝为名/在神圣的纪念日/基督再次弃我们而去/圣者在高处宣告:可怜的人/苹果树上缀满了玩笑/天国是另一种磨难/这尘世的炼狱/我们活着便无处可逃/你们为何举杯……”
    是的,我们为何举杯?我们为谁祈愿?为莉香为完治为东京爱情故事?她或他或它终将烟消云散,我们又何苦强颜欢笑,在莉香与完治分手的东京街头,在偶遇酷似莉香女子的那个早晨?我们究竟为何举杯?我们还能为谁祈愿!
    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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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刹那划过星际》 [孙佳妮]
  
  水婧是那种外表看上去冷漠的人。
  水婧是个充满智慧的人。
  水婧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水婧是水瓶座。常说她喜欢水,喜欢在水里畅泳的感觉;水婧还喜欢阳光,躺在沙滩上沐浴阳光是她最钟爱的。
  水婧与平尼的爱在这一代可以算长久了,可是水婧仍说平尼只是一颗流星,无法维持它的美,更土无法延它的美。
  水婧仍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认识平尼的情景,那时她十一岁,是初中预备班的小女生,平尼初三。
  参加完游泳训练,水婧静静地坐在花坛边。
  一只篮球滚到了她的脚下。水婧不声不响地捡起球,一抬头,一个很高的男孩站在她面前带着微笑说,给我好了。
  姐姐!水婧眨着大眼睛叫坐在身边的师姐。
  水婧?
  刚才那个大哥哥叫喊什么名字?水婧问。
  他?我们都叫他平尼,知道平尼·哈达维吗?NBA的篮球巨星,是平尼的偶像。平尼是篮球队队长,是我们毕业班的。
  水婧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说,我要和他交朋友。
  带着师姐疑虑的目光,水婧向平尼走去。
  喂,平尼!水婧站在操场中央,对着平尼叫道。
  平尼将手中的篮球扔给队友,诧异地向她走来,是你叫我?你认得我?
  对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水婧伸出了手。
  平尼被水婧的大方与大胆给怔住了,他握了握水婧的手。看见水婧湿漉漉的头发,宽大的运动服内穿着还未换下的蓝色泳衣,你是游泳队的?
  对,我叫丁水婧。
  水婧就是这样认识平尼的,很奇怪的结识方式,可是水婧的朋友通常都是这么认识的。每个人也都像平尼一样,先不了解水婧是个怎样的人,光是那份大方大胆,足以叫人折服。


[ 本帖最后由 桑子 于 2006-10-19 12: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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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次校运会。
  前一天。
  明天是校运会了,平尼说。
  嗯。
  我明天要比赛,代表班级,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了。你会替我加油吗?
  不会,替你加油的女生有很多,她们的叫专声很响,不缺我一个,而且我明天也要比赛,代表自己。水婧很平静地说。
  平尼吃一惊。这才想起,每次看他训练,从不激动,最多皱皱眉,淡淡地笑。
  他越发觉得水婧的奇怪,就越发想了解她。
  校运会那天。水婧在更衣室刚换上她那件水蓝色的泳衣,师姐跑来对她说,水婧,平尼在外面找你。水婧关上柜子,穿上运动服,走了出去。
  什么事?
  平尼笑着说,想告诉你我会替你加油。
  谢谢你。水婧报以微笑。
  你参加哪些项目?
  50米自由泳,50蝶泳,还有200米混合泳。
  你真的行吗?平尼不相信地问。
  当然!我从不怀疑自己。
  平尼第一次看见水婧有了激动的表情。
  好,我看你的!这们吧,我们打个赌,老实说,我不相信你的体力会那么好!
  水婧又一次瞪大了双眼。什么赌?
  如果你得了冠军,我指三项,我不相信你能统统拿下这三项,我知道你的师姐是很厉害的,毕竟你还只是个刚进中学的小妹妹,要打败她们不是太容易的!
  别瞧不起人!水婧开始生气了,我从三岁就开始学游泳,进了小学,我每天都到体校训练,不知道拿过多少奖!虽然我小师姐们三岁,可是我的资历并不比她们少啊!
  平尼笑了!他听出水婧抬高了声音,他不喜欢水婧总是那冷冰冰的样子。
  你笑什么呀!快说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如果只要你有一个项目输,就请我!
  好!我赌了!
  校运会结束了。
  两人来到了甜品屋。
  你很像这冰淇淋。
  我像冰淇淋?水婧不解地问。
  对!冰冷冰冷的,却又带着甜味。
  水婧盯着面前的冰淇淋,自言自语地说,我像冰淇淋?!冰淇淋?!
  既然喜欢游泳,为什么留长发?平尼转了话题。
  游泳与留长发有关吗?水婧甩了甩她引以为傲的马尾辫,说,我不是喜欢游泳,我喜欢水和阳光。
  平尼被她的答案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望着眼前这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说话的腔调略带一点稚气,可说出的话却总与常人有点两样。
  吃完了冰淇淋,平尼付了账,两人走出了甜品屋。


[ 本帖最后由 桑子 于 2006-10-19 12: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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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平尼考入了另一所中学,离原来的学校很远。平尼偶而也回母校看看朋友和老师,却不常见到水婧。两人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或者彼此生日时寄上一份祝福,便没有多余的联络。
  就这样,两人似断非断地维持着彼此的关系。一直到三年后水婧考上了全市闻名的重点高中,同一年,平尼阴差阳错地进了名牌大学。
  水婧进高中的第一天,她与平尼三年后第一次见面。
  我听说你进了这所学校。
  嗯,意料中事。
  平尼打量着眼前这个总是大言不惭的小妮子。那天她穿了一身的黑色,三年了,水婧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平尼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而水婧对平尼的感觉也不再是那个整天捧着篮球满场跑的小男孩,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还练游泳吗?
  好久没有参加训练了,以后也不会了。水婧叹了口气,初三就不练了,只是平时有空的时候,还会到游泳池里去。我喜欢读书,不想靠几块市运会、区运会的奖牌进高中或者大学。我说过我不是喜欢游泳才学游泳的,我是喜欢阳光和水。
  平尼记得水婧以前从不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语气也没那么多变化,更不会叹气--她成长了不少。
  一阵风吹来,平尼不经意地用手挑起水婧一缕被拂起的长发,水婧抬起眼望着他。
  两人的学校离得很近,只隔一条林荫大道。大学在林荫大道的东面,中学在林荫大道的西面。平尼几乎每天都来看水婧。时间一长,平尼和水婧的事成了跨校的新闻。每天黄昏,两人并肩走在那条林荫大道,走到了东面终点又折回。走到了西面终点再折回。走到了西面终点再折回。到水婧顺利考上了平尼的大学,再到平尼毕业工作了也不间断。来来回回走过了六个春秋,直到平尼离开的前一天。
  平尼走后,水婧依旧每天来林荫大道,独自一人。自那以后,在林荫大道上散步已成了水婧的习惯和追寻回忆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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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尼,我们分开三年,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你特别。
  只有这个。
  想见见你,想和你聊聊。
  那再见我,有什么感觉。
  成熟许多。
  三年再不成熟,我就完了。水婧笑笑。
  那是个春天,暧暧的阳光是水婧最钟爱的。
  水婧,take that解散了!
  我知道,那是我们最喜欢的乐队。
  在他们的鼎盛时期解散,不觉得可惜吗?
  那是别人的选择,我们只能默认,不能抗议,我最喜欢的歌是Once you ve tasted love.水婧说。
  我最喜欢Never forget.平尼说,像是回答水婧。为什么要解散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水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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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夏天,火热的季节与水婧的性情最格格不入。
  你不像个高中生,你很成熟。
  成熟的定义是什么?
  平尼哑然。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你很难琢磨。
  有谁希望自己太过暴露给别人?
  你总是在我以为已经了解你了的情况下,又展示出另一个你,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别费神去了解别人了,世上最难了解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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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秋天,金黄的季节,地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舒服极了。
  高中过了一半了,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考你那所。
  为什么?噢,这个问题真傻,你当然想考一流的大学。
  不仅仅是这个,因为可以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平尼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
     因为我爱你。
  平尼伫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这句话会那么轻松地从水婧嘴里就这么溜了出来。平尼回过神来,才发觉水婧已经一个人走在很前面了。他加快步伐。
  水婧……
  水婧对他笑了笑,怎么?长这么大没人对你说过那样的话吗?我不信。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
  平尼牵起了水婧的手。
  那是银装素裹的冬天,水婧最留恋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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