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武侠】 刀、剑、寻梦----在来篇武侠小说

(一)
    残霞苍茫,凉风轻抚。
    秋日,苍黄的原野,一望无际。一座土坡赫然隆起,已是枯藤缠杂。
    土坡上插着一柄刀——一柄长两尺七寸,宽六分的刀。
    土坡前耸着一尊石碑,碑上赫然刻着一行大字——御风刀王段天风不肖子段清寒立甲子年三月初八这俨然是一座坟墓了。
    一匹白马在坟侧徘徊着,马的主人——一黑衣男子已跪倒在坟前,久久凝望。
                 
    夜渐深,风渐冷。
    那黑衣男子向墓碑鞠了三躬,便起身,拔下了坟顶上的刀——御风刀——名动江湖数十年的刀,便纵身跃上了白马。
    马儿长嘶一声,飞奔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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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段清寒仗剑直取邢苍,只见那邢苍猛然拔刀,指天划地,刀刃外封,依然是霸道异常的“天刀七式”,与五年前毫无差别。
    段清寒剑锋一偏,,引剑斜劈,自然是全力劈下。刀剑相交,流光四射。段清寒却发觉邢苍那一刀毫无力道。他不觉一惊,但还是本能地横削了一剑。那一剑深入邢苍咽喉仅一寸……
    段清寒有是一惊,惊的是邢苍竟没有抵挡。
    东方恨飘落在段清寒的身边,也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躺倒在地的邢苍。
    “呵呵……老朽服了。”邢苍有气无力地言道,“五年前太湖一战,我败给你,可我心中不服啊!可惜我内力全消,且年事已高,今生想要亲手杀了你已无可能……”“于是你就诈死,以图东山再起?”段清寒道。
    “不……不错。保住性命后,我遣散门下所有弟子,变卖所有家产,四处……招募武林高手以及各路杀手,建立'冥府'.希望能借此报仇并称霸武林,以雪当年之耻……可惜啊,还是毁在了你的手上……哈哈……哈哈……哈,天意啊!……”邢苍一阵猛烈的咳嗽。
    “那你为何还要追杀凌府遗孤呢?”东方恨问道。
    邢苍吃力地抬起头望了一眼东方恨,道:“我……我是……怕呀。五年前我为了段清寒手中的玄天剑,灭了凌府一门,我每晚都梦到他的后人来杀我……所以……我……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便再也不做声了。
    段清寒忽然仗剑飞身,舞了一阵剑花,林中树叶纷纷然落下,掩住了地上已死的人。
    长剑还鞘,人已随东方恨走向了来的路。
    “我好象还没给你这次调查冥府的报酬呢?”“何止这一次啊,你忘了枫叶林我帮你救柳小姐的事啦。”“哦,对,对对。不过这柳小姐好象……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哈哈哈哈哈……”二人一同大笑起来。
    风依然在吹,阳光依然灿烂。远处两骑奔近,一声娇笑:“段清寒!”侧目一视,正是凌菲与柳碧粼……
                 
    三月后,没有了邢苍财力支持的冥府在柳书傲带领的江湖义士手中彻底瓦解。可是江湖是否就此平静?又有谁能够保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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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凶恶的人,内心一定越懦弱,尤其是这个满脸疙瘩的汉子。他一脸凶恶,他拄着大砍刀,为的只不过是掩饰他内心的恐惧。先前来的三个人中,武功最弱的一定是他。
    这一点,东方恨无疑看得很准。在他人还未到达那汉子面前时,他已看见了汉子眼中那一抹白色的恐惧。
    惨叫声几乎与刀声是同时发出的。刀光一闪,就看见那汉子的额上出现了一道血痕,然后他眼中的一抹白色恐惧就慢慢地扩散开了。
    可是就在东方恨刀声响起,古云停忽然双手一扬,数道寒光由他手中飞出,射向东方恨那坚宽的后背。
    同时,那一言不发的“鹰钩鼻”也忽然出手,一柄长剑就像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从手中流出,直窜向东方恨的咽喉。
    千钧一发,一剑斜封。只听“铮、铮、铮”几声,寒光四射,那数点寒星已然被击落。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段清寒。
    然而,暗器之危虽解,那“鹰钩鼻”的剑却未受到任何阻挡,一路挺进,直刺东方恨之咽喉。看来避无可避。就算是段清寒也救之不及。
    一旁的邢苍,“嗤嗤”地笑着……
    段清寒眼见“鹰钩鼻”的长剑即将刺入东方恨咽喉之地,不禁急转身法。
    就在此时,东方恨整个人忽然蹲了下来,迎向那正刺出的剑。眼见东方恨突然蹲下,“鹰钩鼻”一楞,就连段清寒也楞了一下。
    只可惜“鹰钩鼻”的一楞,就已放了东方恨一条生路了。“鹰钩鼻”的一楞,手中的剑就会稍作停顿。就在这一刹那,东方恨那柄一刀断风的御风刀已迎着“鹰钩鼻”的剑尖全力劈下。
    没有响声,也没有刀声,只有火花。
    但是也不灿烂,只有那么一两点星星之火,“鹰钩鼻”就看见自己的剑忽然一分为二,然后就听见刀砍入骨头的声音,马上他又感觉到了另一柄剑刺入自己的背心。
    一旁的古云停此时却没有动手。他的额头已有汗珠沁出,可是他的却着实发冷。
    三大高手,一下子就被人杀了两个,而且对方不带一点伤,这谁能不感到害怕呢?更何况是一个即将与之交手的人呢?
    古云停举起右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又将手放下,搭在腰间。手一抖,竟然抽出一条长鞭。接着左手一扬,满天寒光。
    段清寒随即一个倒纵,剑锋顺着弧度,从满天寒光中穿过。剑气所指竟然是古云停身后的邢苍。
    古云停一惊,第二把暗器裹着长鞭已然攻出,但射的却不是段清寒,而是东方恨。
    只见东方恨腾空而起。他的刀突然从一个很奇怪的方位砍出——他砍的不是人,而是身旁的一棵大树。
    刀锋沉入树干,东方恨就借大树返回来的力,又在空中一个翻身,提刀直取古云停。
    刀锋破空时,古云停的人已飞上树冠。可是就在他飞上树冠的同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一凉。一低头,他正好看见自己的双腿还保留在地上。已在树冠的人也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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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一如既往,光顾着知返林,却还带来了两个游客。一个着玄色披肩侠士,另一个是白衣如雪的书生——正是东方恨与段清寒。
    忽然,一片血红的树叶惊落在二人的面前。他们几乎同时驻住了脚步。难道他们已然感觉到危险的来路?
    世上有很多人都跟野兽一样,有种奇异的本能,似乎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所以他们总能化险为夷。
    东方恨和段清寒就是这一种人。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均匀地洒在段清寒与东方恨的身上。可是他们却觉得大地的温度似乎降至冰点以下,因为这是他们看见了第一个走近的人。
    这个人的脸很长,就像马的脸。脸上长满了一粒粒豌豆般的疙瘩,眼睛里布满血丝。段清寒和东方恨盯着他,他当然也看见了东方恨和段清寒,而且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但他没有动手,只是找了一处浓密的大树荫,坐了下来,嘴里却喃喃地说着:“好地方,能死在这种地方也算值得。”段清寒和东方恨当然明白,这是说给他们听的。
    第二个慢慢走近的人脸色是铁青的,脸很瘦,几乎看不见肉。鼻如鹰钩,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他的眼睛很可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他看人的时候就像看着一具尸体。
    第三个人看起来很斯文,很和气。白净的脸,胡子也修得很干净,很整齐。他的脸上总带着微笑,眼睛也是笑眯眯的。
    可是段清寒看见他,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他相信前面走近的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这个斯文人的对手。
    因为段清寒认得他,他不但与段清寒齐名与当时,而且与柳书傲、段天风成名于同时,他就是“三士二邪两刀一剑”中的“天地邪行”——古云停。
    古云停看了看四周,然后才走上前,笑容温柔而亲切地对段清寒说道:“贤侄,令尊还好吧?”语气柔和,但却像是故意问的。
    “师父早已过世了。”东方恨冷冷地说。
    “哎,想不到年初的交手会是最后一次比试啊。”古云停叹道,可是语气中似乎透着庆幸。
    然而此言一出,段清寒已然明白父亲中毒前大耗真气的原因了。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是阁下。”古云停一楞,便掉转话题:“二位这几天也辛苦了。”“还好。”东方恨应道。
    “昨夜如何?”“很好。”东方恨依然冷漠。
    “吃得饱,睡得好。”段清寒抬起头。
  “哦?”古云停笑着盯着东方恨腰间的刀,道,“阁下看起来与你师父一样不是个短命的人。只可惜做的事偏偏都是短命的事。”东方恨闻言,大怒,握刀的手上青筋已然突起。
    “阁下想不想做个有福气、又长命的人?”“世上有这种人吗?”段清寒不觉也笑道。
    “有。”古云停道,“只要阁下退出江湖,从此不管江湖上的一切事。我保证你是这世上最有福气又最长命的人。”“哦?你的保证有用吗?”古云停一怔,就听得背后一阵笑声:“那我保证呢?”古云停急忙转身,深深一躬,道:“府宗,您来了。”“邢苍。”段清寒道,“五年前一战你竟然诈死?”邢苍没有答话,只是笑笑。
    段清寒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当然还是停留在邢苍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你们费了这么多精神,为的只不过是要我和东方兄不过问你们的行径。”“也是为了让阁下歇一歇。”古云停笑道,“希望段少侠和东方少侠能明白。”“不可能!”话音一落,东方恨的人已飞起,那柄一刀断风的御风刀也已出鞘。
    他攻的不是邢苍,也不是那个“鹰钩鼻”,而是离他最远、坐在树荫下的满脸疙瘩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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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东曦既驾,秋雾惨淡。风在吹,云在动,昨夜的血腥仿佛已随缕缕秋风逝去。可是一场更惨烈的血战或许就在秋风逝去的地方。
    依然是太湖畔,依然是碧波山庄。可是今晨不同昨夕。今晨是送别。
    朱漆的大门前,东方恨凝注着柳碧粼,眼中已无往日的冷漠与孤寂,有的只是关切与爱怜。莫非他的心已开始融化?
    段清寒搂着凌菲,说说笑笑,目光不时瞟向东方恨。战前的紧张与不安在他们身上却是全然不存。
    风儿抚过,落叶飘零。日头已渐渐高升。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段清寒轻轻推开身边的凌菲道。
    东方恨回过身,点了一下头,在风中抖了一下身上的玄色披肩,走向段清寒。
    “你们要小心啊!”柳书傲在一旁道。
    “你一定要回来!”柳碧粼的双眼凝望着东方恨,脸上却已浮起一层红晕,比晨曦更动人。
    东方恨没有做声,倒是段清寒笑道:“放心,有你这句话,东方兄就算拼了命也会回来的。”“你也是啊。我等你回来。”凌菲在身旁低语道。
    段清寒对凌菲一笑,向众人一揖,便与东方恨跨上了一黑一白两匹马奔向了日出的地方——冥府。
                 
    冥府的总坛,说来也奇怪。碧波山庄在太湖的西岸,而它却在太湖东岸的一片不大也不小的树林子里头。那里没有高高的院墙,也没有长长的木栏,甚至连门也没有。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不怕飞贼或强盗图谋不轨?
    门墙是用来防君子的。如果真的有人想图谋不轨,一堵墙、一道门又有何用?
    可是对于这片林子,江湖上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都不会去打它的主意。因为他们都清楚:擅闯这片林子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可是这片林子却有一个不俗的名字——知返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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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段清寒的目光移向东方恨。
    东方恨道:“那你一定还未曾看过我给你的信笺了。”段清寒点了点头。
    “邢苍!”东方恨此言一出,满院愕然。
    “怎么……怎么可能?五年前太湖一战,清寒你不是将他杀了吗?”柳书傲惊道,或许连这样一个久历江湖的大侠也不相信一个早已死了的人会再复活,“如果他真的没死……我终于知道冥府为什么要杀凌府遗孤了。”“为什么啊?”凌菲问道。
    “因为……因为五年前邢苍为了夺清寒手中的玄天剑,灭了你一家啊!”“这个您对我讲过啊。”凌菲不解地问道。
    “他是怕你寻仇啊。岂不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柳书傲一掌击在身边的石桌上。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段清寒喃喃自语,又若有所思道,“莫非他当年用龟息功诈死?”“段兄,看来明日一行,无论是为凌府的恨,还是为师父的仇,都势在必行了。”东方恨望着段清寒道。
    段清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觉中又拥紧了身旁的凌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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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铮”一声,刀已回鞘。东方恨退到一旁护住柳碧粼和凌菲。
    幽冥二煞一见这架势,倒退了一步,仿佛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面上一阵抽搐。忽然,阴煞箭一般窜了上来,一扬手,七点乌星,却闪动着诱人的蓝光——毒。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一旁的凌菲惊呆了,不禁叫到:“段大哥!”段清寒却是微微一笑。他不但没有闪避,反而迎了上去,左手一扬,七点乌星竟“笃、笃……”地钉在了剑鞘上。
    一击未中,阴煞凌空一个翻身,倒窜出去,可人还未落地,忽然发现段清寒已到了他的跟前。
    阴杀一惊,却仍未乱。只见他双掌齐出,双锋竖直地打向段清寒的前胸。出手虽快,但双掌还未到,段清寒的剑锋却已自他的双掌中急速穿过,在他的喉处一闪。
    就在这时,段清寒身后的阳煞也双手齐用,向他撒了一把针……寒光闪闪的金针。
    段清寒听得风声,猛一回身,将阴煞的身子向前一挡。风声全消,漫天的寒光亦随风声而逝……尽数打入了阴煞的身体中。
    段清寒手一松,阴煞软绵绵的身子便倒在了地上,浑身流出了一滩血……黑血。
    好毒的金针!
    阳煞见折了弟弟,心中大怒,但却楞在了原地,再也不敢放第二次暗器了。他环顾四周,正欲发令,竟发现他身边的银衣武士不知何时已不知去向。
    他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身形一退,猛然出手向地上投了一颗雷火弹,自己却飞身逃去。半空中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竟是段清寒。只听得段清寒朗声道:“你这妖人欲往何处?”说话间,一挥手,剑气灵动,剑光一闪,人却未死。
    “回去给你的主子带句话,叫他好自为之!”阳煞一个跟头跌落在地,咧着嘴,恨恨得道:“小混蛋,你今天废了老子一双手,一身武功,他日你若是落在老子手里,老子将你碎尸万段。”段清寒立在院墙上,冷冷地看着他,却未说话。
    “你等着,府宗会给你好看的!你等着……”言罢一路狂奔。
    段清寒望着阳煞狼狈逃窜的模样,一笑,高声喊道:“告诉你的府宗,我们明天去拜会他!”语尽,人已飘落。长剑龙吟一声,已然回鞘。
    “清寒,你说你段兄是中毒而亡。”柳书傲查看着阴煞的尸体道。
    “不错,而且中的正是此毒。”段清寒从阴煞身上拔出一枚金针道。
    “什么?你怎么会……哦……”柳书傲忽然想起了段清寒战前劝阻东方恨的话语,大笑起来。
    凌菲紧张地跑过来,牵着段清寒的衣袖,焦急地问道:“你没有受伤吧?”“没有。”段清寒又将目光移向那些伺从的尸体,道:“他们都是死于幽冥二煞的漫天花雨。刚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直到他们体内的黑血开始外流,也就是在东方兄出刀杀敌之时,我才想起父亲的死状与他们一模一样。所以……”“所以你就欲亲自杀了幽冥二煞,为段兄报仇?”柳书傲接过话茬,道,“不过,段天风这么好的武功,是区区幽冥二煞所能暗算得了的吗?”“不错,单凭幽冥二煞是很难暗算到父亲。可是我在父亲的身体上还发现了他有左肋折裂并有真气大耗之状。我依此推断,父亲是在调查冥府途中与一高手对决,而且此人功力不在柳庄主与我父亲之下。”柳书傲若有所悟,不觉点了点头。转而又叹道:“冥府居然可以网罗如此高手为之卖命,真是不可思议啊!”“你们可知冥府府宗为何人?”东方恨在一旁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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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夜风吹向太湖畔。
    人已在太湖畔。
    段清寒等二骑四人已立于太湖碧波山庄。
    “小女碧粼,这次多蒙段公子相救了。”柳书傲搂着粉衣少女颔首道。
    段清寒笑了笑,望了望东方恨,道:“柳庄主该多谢这位东方大侠。碧粼是他救的。”柳书傲肃然起敬,轻推开柳碧粼,躬身一揖道:“东方少侠与老朽素未谋面,然而却能拔刀相助,老朽……”柳书傲顿了一顿,目光却停留在了东方恨的腰间,转而有望着段清寒道:“御风刀。东方少侠与你父亲段天风……”“不错,他正是我父亲惟一的传人。”“那你父亲呢?”“去世了。就在今年的三月。他就是为了调查冥府之事,而为人暗算,中毒身亡。”段清寒神色如常,但却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悲伤。
   凌菲凝望着段清寒,挽紧了他的手臂,轻声叫着:“段大哥……”段清寒轻抚着凌菲的秀发,望了望夜空,忽然言道:“柳庄主,你总不能一直站在大门口啊!”柳书傲一楞,道:“你看老朽都糊涂了。我已备下薄酒数杯。各位请随我来。”言讫,转身引路。
    柳碧粼回首一望东方恨,抿嘴一笑。东方恨只觉面上一热,竟不由自主跟了进去。
    凌菲拉着段清寒的衣袖也随着步入后院。
                 
    后院东面太湖。湖水映月,很是幽雅。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气氛异常热烈。
    酒至半酬,兴致正浓。那漫天竟下起了一阵雨——“光雨”。
    “漫天花雨洒金针!”柳书傲大惊,叫道,“退!”说话间,已与东方恨不约而同提刀而起,分别护住了柳碧粼和柳夫人。段清寒紧拥住凌菲,一柄长剑环身飞舞,使得风雨不透。
    一时哀号声四起,院内伺从尽皆倒地。
    光雨骤止。
    俄而,有二人纵入院内。视之,只见二人皆是黑袍裹身,腰悬一囊,样貌与汉人不同。断非中原之人。
    “幽冥二煞。”柳书傲怒道:“你们居然敢闯到我碧波山庄来行凶!”幽冥二煞相对一笑,并不答话,只是高举起一面“杀”字令牌,高声叫道:“府宗有令,碧波山庄所有生灵格杀勿论!”话音刚落,竟有一群银衣武士跃入院内,在夜色之中,甚是显眼。
    段清寒等人被围在了垓心。
    柳书傲霎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他望了望院中已倒地的伺从,长叹道:“老朽早知尔等欲来攻我碧波山庄。只是未曾料到尔等会来得如此之快。”幽冥二煞“嘿嘿”一笑:“那是府宗神机妙算啊……”一旁的东方恨更不言语,却早已提刀跃出。段清寒一见,轻推开凌菲,抢先纵入垓心。二人刀剑一动,竟天衣无缝。瞬间已取十余人首级。
    幽冥二煞一惊,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段……段清寒。”“东方……恨……柳老儿,想不到你早已请了帮手,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你真行啊。”“你不是说你们府宗神机妙算吗?怎么就没算到这一点?”凌菲在一旁道。幽冥二煞一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柳书傲却没有答话,东方恨也只是冷冷地凝望着手中的刀,向前迈了一步。
    “这两个人还是我来解决吧。至少我比较合适。”段清寒伸手挡住东方恨,笑了笑。可是东方恨却始终感觉到这不是在笑,而更像是一种仇恨爆发前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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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枫叶林。雾渐散,阳光普照。
    东方恨不紧不慢地步入了这一片红晕之中。阳光透过浓密的枫树,稀疏地洒在他那玄色的袍子上,仿佛是要驱散世间的一切黑暗。
    入林已深,渐现飞檐一角。
    忽,笛声起,破入耳膜。林中枫叶,竟无风自落,纷纷然,如红蝶飞舞。
    东方恨不禁亦为之一惊。
    他忽然驻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支笛子——金光闪闪的笛子。
    “金笛先生?”东方恨低声猜度道。
    笛声曳然而止。“你也知道我?”“金笛先生——宋谦”,东方恨当然听过。十年前,江南江北九帮十八会的高手自相残杀,就是他一人一笛平定了这次内讧。听说那一战,鲜血染红了江水。可他的身上兀是不沾一丝血迹。而那一年,他二十三岁。
    东方恨抬起头,一怔——他看到了金笛先生身后的少女——粉衣似桃花的少女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动,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能令他如此。可如今却……
    “这似乎不是你应该有的神色。”东方恨回过神来:“金笛先生居然也会抓一个小姑娘,真是佩服,佩服……”宋谦依然笑意盈盈。
    清风起,荡开了宋谦的青衫。一“杀”字腰牌赫然显出。
    “想不到一个成名十年的侠士,竟也会成为天无门冥府的走狗!”话未落,宋谦笑容立敛。一金笛已至,直指东方恨右胸大穴。
    东方恨低下头,侧耳倾听。猛然拔刀,却砍向左侧。金笛未至前胸,果然疾转锋芒刺向东方恨左胸期门穴。
    刀笛相交,火光四溅。
    宋谦稍稍变色。金笛再进,光芒四射——显然是暗器。
    东方恨身形暴退,一退七丈。猛抬头却望见了那少女——那焦急的眼神,东方恨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正是这种感觉促使他一纵身,挥刀旋进。只听得“铮铮铮”几声,暗器已然落地。
    东方恨挥刀在进,全力斩下。
    半截金笛坠地,林中枫叶纷落。刀锋已自宋谦眉心破入,沿人中直下,由神雀穴破出。
    刀已回鞘。
    宋谦惊恐地瞪大着双眼,僵立在原地。鲜血却已然渗出,呈一直线。他的身体裂成了两爿……
    粉衣少女亦僵立在原地——却是给点了穴。
    东方恨径直走近,忽纵身跃起,凌空一指。穴已解……
    “我父亲呢?他怎么没来……”“他……他有事。”“他受伤了吗?”“没,”东方恨望着少女的眼睛,但马上又低下了头,“我们……我们快回去吧。不然你父亲或许真的会急出'事'来的。”东方恨回头不紧不慢地向枫叶林外的方向走去。粉衣少女紧随其后。
                 
    远处,两匹白驹疾奔而来。一匹是空的,另一匹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少年书生,另一个是白衣如雪的少女。
    ——正是段清寒与凌菲二人。
    “你们准备走回碧波山庄吗?”段清寒朗声问道。
    东方恨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冷冷地望着他。
    “想不到我们来晚了。”段清寒又笑道。
    “姐姐,和东方大哥上马吧!”凌菲望着粉衣少女叫道。
    粉衣少女面上一红,转而却望着东方恨。
    “你不和柳姑娘同乘吗?”段清寒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瞥了瞥凌菲。
    “不要了吧。”凌菲嘤咛了一声,又盯着段清寒微微一笑,“舅舅可是叫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啊。”段清寒亦宛然一笑,策马前行。
    东方恨也回身拥着粉衣少女飞身上马。
    两骑白驹消失于枫林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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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雾起,东方即白。
    段清寒终于看清楚凌菲那娇羞的面庞——与凌霜一模一样的——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他不觉痴了。
                 
    忽然凌菲拉紧了他的衣袖,身子紧紧地靠在了他的身旁——她看到了不远处一黑衣男子正缓步而来。
    段清寒抬起头,望着远处的黑衣人,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近了,段清寒朗声道:“你来了?”“是的。”风荡开了黑衣男子的玄色披风,露出了他腰间的刀——御风刀。
    他正是东方恨。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段清寒轻轻的推开凌菲。
    “顺利。报酬呢?”“现在没有。”东方恨皱了皱眉头。
    “把这个人给你好吗?”段清寒望了望凌菲笑着说。
    凌菲抬起头望着段清寒,又把身子靠紧了些。
    “这个差事还是你自己扛吧。”东方恨依然冷若冰霜,“小心点,这几天冥府正全力搜捕她。”“你很少关心人。”“我不想你这么早死,我也不想师父绝后。”东方恨冷冷地说。
    段清寒搂紧身边的凌菲,又望了望东方恨,笑了笑。
    “给。”东方恨将一个信封掷向段清寒,“你要知道的东西都在里面。”“多谢。”“不用。记得报酬。”“放心。不过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说来听听。”“我想请你去救柳庄主的女儿?”“……”“怎么样啊?答不答应?报酬……。”“什么地方?”“城西枫叶林。”东方恨转身向城西走去。
                  
    “那我们去哪儿?”凌菲问道。
    “去太湖碧波山庄。”“啊?……为什么啊?”“呵呵,肚子饿了。”“啊……”“最糟糕的是身上没钱了?”言罢,长啸一声,一白马腾越而出,极其雄健。
    段清寒纵身上马。
    凌菲蹙眉一笑,亦欣然上马。
    二人同乘,耳鬓丝磨,隐入清晨的淡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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