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你怎么忍心?」靳宝笙叹口气,他几乎每天都在叹气,叹得自己也觉得累了,于是又叹了口气道:「无药无药,你怎么忍心啊?」

埋首于草药前的君无药抬起眼,一脸茫然。

「啊?」

「我说你怎么忍心扔下那一切!你扔下卓邦堰、扔下你爹、扔下戚妈——」他闷闷地追加了一句:「还扔下了我……」

「啊?」无药眨眨眼想了想,居然淡淡一笑。「我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

「过过自己的日子?住在这里?!」靳宝笙挥挥手,在破落的小草屋里来来回回踱步。「在这种地方过你自己的日子?这里挡不了风、遮不了雨!你却想在这里过自己的日子?!」

「我觉得很好。」她眯起眼睛,打量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随口应道:「从小我就住在这种地方,这里对我来说才是最自在的……这是「鼠子草」?」

「不是,那是「兔子尾」,毒死你啊君姑娘!」靳宝笙没好气地抢过她手上的药草。

「你不肯回卓家也就罢了,怎么连国手庄也不肯回去?」

「毒不死我的,我还想写几本医书呢。」无药抢回药草,笑吟吟地:「我心意已决,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靳宝笙无言地看着她半晌。她清瘦了好多,看来结实了,皮肤又晒黑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只不过脸上却再没有那种调皮的笑意,没有那种天真开朗的神态。

无药眼里多了无尽的落寞、多了无限的辛酸——她自己看不出来吗?

屋子里没有铜镜、没有任何女子梳妆用具,她就这么任由风吹、任由雨打,从来不认命的君无药,以另外一种方式向上天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你爹很想你。」

「嗯。」

「我从京城里回来,听说卓邦堰已经不管事了,眼下聚宝庄由他们七妹沛儿打理……你有没有在听?」

「有,我听着。」她的手忙碌地挑捡着各种草药,没一刻得闲。

「无药……」

「你再这么罗嗦,等你一走,我立刻搬家。」

靳宝笙登时噤声。

屋子里好半晌没半点声音,良久之后无药才悠悠叹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笑意。

「我不会回任何地方,我这辈子过得够辛苦了,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过个几年属于自己的日子?」

靳宝笙走到她面前,深深凝视她的眼睛。

「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什么?」

靳宝笙无语。

君无药将草篓拾了起来,潇洒地走出屋子。「我这一生,从没人给我后悔的机会。」

「你现在有!」

无药终于回头正视他的眼睛,绽开一朵带着悲伤笑容。「但我不想要了。」

靳宝笙在入夜之后离开,他一直谨守着诺言,没将她的去处向任何人提起;每半年,他从京城一直走到国手庄,再从国手庄来到山里看她,一年两次向她问着同样的问题,诉说著同样的事情。

这个夜里,山里下起细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山里染成一片银白世界,君无药独坐在窗前,细细看着自己手上的朱砂蝴蝶。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长年尝药让她身子骨远比一般人来得强壮,却也来得短命。

看着自己掌心一片赤红,那红色越来越扩大,从小小一颗红痣变成如今这一片红色,历时不过三年——也就是从她离开邦堰身边到现在的日子。

一千多个日子。

她没有再一个一千日——或许连一百日也不会有。

她轻嘘口气,微笑着想起了跟邦堰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幸福岁月,她这一生真正快乐的岁月——

她的医书终于快写成了,她总算完成了自己毕生的愿望。还有什么遗憾呢?她想嫁的人已经娶了她;她想写的书,已经记录了她毕生自学的全部。

虽然不能说够了,但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无药无言地凝视着京城的方向,默默地思念着远在几百里外的良人。

如果,她真能坦白,那么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也不能见到卓邦堰……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他们之间的承诺?下一辈子,他得当女人,而她会变成男人——只不过她不会舍得让他吃苦的。

想到这里,君无药不由得笑了起来,忍不住要笑自己真傻啊,怎么就是放不下?

就是放不下啊。

就算直到她魂魄归兮,就算天地俱灭……她知道自己还是放不下的,她会飞到邦堰身边,会在他眼前调皮地笑着。邦堰私底下笑她像只猴子,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她喜欢当他的猴子,看着他无奈的笑意、看著他没好气的表情。

在这么一个细雪纷飞的夜里,邦堰……可知道我在想你?

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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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

人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她年过三十,有着艳丽动人的姿色、过人的学历与超高的智慧,任何人见了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有「完美女人」的可能。

她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处理事情的手段已臻完美。如此的八面玲珑深得人心,无怪乎当年「京城百货」濒临倒闭边缘,还花了天价将她从美国请了回来担任掌柜。

三十岁的女子其实不能算老,只不过也绝对不年轻了;尽管上天待她多么竟厚,岁月还不曾在她秀丽的脸庞上留下任何痕迹——只不过,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杜滟儿那双翦水双瞳中写着经历过风霜、见识过风雨,带着对人世晶莹剔透的沉静,那眸子里几乎不起风浪。

「你在挑剔什么啊?」

年轻且刚刚才转行为她的助手的美丽模特儿旖霈把玩着手里的九十九朵白玫瑰叹口气道:「人家是国内名列榜首的黄金单身汉耶。」

她挑挑眉,手里翻着从义大利带回来的几本厂商目录。

「我跟你说真的,你再错过,不可能有更好的啦,」

「如果你本来就不把珍珠当成珍珠,那么又哪里来错过跟遗憾?」

旖霈瞪了她一眼。

「你就是这样!真不知道你要选上什么样的人才高兴。你不要?真的不要?不要的话我接收了唷!」

「请便。」一朵温柔的笑容灿然浮起。「祝你跟你的黄金珍珠过得愉快。」

「去!我说的是玫瑰啊,白痴!你以为我说什么?」

「我没以为什么。」杜滟儿笑嘻嘻答道:「至于到底是玫瑰还是珍珠,反正都是任君挑选的。」

「杜小姐,广告公司找的模特儿们来了。」

「嗯,请他们到会议室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旖霈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哗!一堆猛男耶!赚翻了!!随便一个都能带出场!」

杜滟儿笑了笑。

「你的黄金珍珠怎么办?」

旖霈笑嘻嘻地:「黄金珍珠是用来储备下半生的财力,年轻的时候啊,当然要大玩特玩。」

「你啊,小心夜路走多会遇到鬼唷。」

「去!别诅咒我。」旖需替她开了门,腻在她身边道:「亲爱的,让我也一起看看。」

她跟旖霈之间有种很特别的感觉,第一次见面,她们几乎立刻结为莫逆,像是姊妹般的情感很快蔓延,到后来旖霈甚至听从她的建议,放弃了如日中天的模特儿生涯,待在她身边学做生意。

「去去去,你这狼女。」杜滟儿笑着说道:「去吧去吧,别吃了我的模特儿,我还要用。」

不等她话说完,旖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踩着高跟鞋还能跑这么快,真是世界一大奇景。

杜滟儿叹口气,淡淡一笑,在办公室略微整理一下自口己的仪容;看着落地窗前身旁空虚的自己,她忍不住要幻想站在旁边的该会是谁……

将脑海里所有认识的男人想一遍,将他们的身影放在身边摆一摆……唉,总是不对!

怎么总是不对呢?

身旁空虚的位置,到底该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摇摇头,提醒自己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的脸有点微红——早该过了思春期了,不是有人说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漫步走向会议室,脸上的温度还没有下降,仍有些心神不宁——

「天哪!好帅啊!」

旖霈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像是疯了?

「要我脱当然可以,不过你也得脱一件……」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逶过玻璃门传进她耳中,杜滟儿只觉得彷佛有某种奇异的电流穿过——

「脱就脱!」

她楞楞地站在透明玻璃门前,眼前春光旖旎的奇异景象让她动弹不得——

旖霈被一个男人压在玻璃门上背对着她,那男人好高大,看起来天生该是骑着野马在原野上呼啸的牛仔。

男人有一头漆黑卷发,匀称漂亮的身材正大胆地裸露着健美的肌肉、无可挑剔的线条这种男人,光是脱掉上衣,已经要办他个妨害风化!

「好漂亮的剌青……」旖霈着迷地盯着男人手臂上的暗红色纹理,声音低喃著,透露著性感。

男人低着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朵性感微笑。

「这可是我的胎记,正好处在性感带上,女人最好别乱碰。」

他说话的声音那么低,可是却那么清楚,一字一句至传进她耳朵里。

她的眼光转向那暗红色的纹理,那像是一只蝴蝶……模模糊糊的一只朱砂蝴蝶,正振翅欲飞——

「这是什么图案?」

「我在等我的女人告诉我,这是什么……」男人笑了,低哑的笑声带着可怕的穿透力,穿透了杜滟儿的理智。

杜滟儿缓缓抬起眼,透过玻璃窗与他的目光交接;霎时,天雷勾动地火!

她像是被闪电击中!

男人笑了,邪气而动人地注视着她,眼里写着诱惑、写著勾引——

她入了魔、着了迷,眼光从此不能离开。

※ ※ ※

有种男人,天生该受鲸面,上面写着:色情、邪肆、放荡。

而也总有一类女人,天生注定了要为这样的男人受苦。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其中之一,她多么清高、多么睿智、多麽懂得保护自己,对感情多么严苛、多麽挑剔。

可惜,那朱砂蝴蝶,飞进她的心里之后便再也赶不走。

她无力抵抗、无能放弃,只能尝尽寂寞妒忌之苦——

他贪恋女人的身体,连男人也在欣赏之列。他有某种特异的搜集狂,不能放过眼前任何一具美丽的身体。

于是,她在他的手底下融化,在他的热吻中昏厥,理智全数阵亡,感情大水可以在一秒内淹死她无数次。

「你欠我的。」不止一次,他这么吻着她,微笑低哑地吻着。

「这世上没有谁欠了谁……」她喘息着,努力想挽回自己半丝尊严,但实在很难!

谁能在一丝不挂的时候还谈尊严?

「就有。」

他笑着,手抱着她,让她不由得伸直了身子、不由得像只小猫一样更加偎近他——

「算命的说,我上辈子是个女人,吃尽了苦头,这辈子有许多人要还我债务。」

「无稽之谈……」

「那么你告诉我,你明知道我坏到不行,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还没有离开我?」

「也许……也许是你不想离开我。」她迷离地说着,唇角微微上扬。

「当然,你很美,也许是我见过最美的,我舍不得离开你。」他说着,深深吻住她,在她唇边呢喃:「但我忍不住不去看其他人,你知道,世界上没有停下来的蝴蝶……」

那么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美丽了呢?

她带着惶恐的眼神沉默地注视着他……毕竟她已经年过三十,没有永远的青春、没有无限的岁月啊。

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重新执起画笔,以严谨的眼光打量着她的曲线。

她胖了吗?皮肤光滑吗?她过去多么骄傲自己是个懂得保养自己的女人,但在他充满了挑剔的眼光下,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够年轻、不够貌美、不够不够不够不够啊!

「怎么了?」发现她异常的忧郁,他终于体贴地询问。

「我们结婚吧,」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办一场美丽的婚礼,好吗?」

他楞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结婚……结了婚也不见得能够永远,相反的,我觉得只要我们结婚,我就会失去你。」

她看着他,想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拒绝婚姻的谎言?但从他的眼神中,她找不到虚伪。

他是真的害怕婚姻——

「你可以管束我。」他笑了,一抹带着天真、带着狂野的笑容,彷佛他真的如此相信。「只要你能管住我,我们就永远属于对方。」

这太难了!她是个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啊,怎能像个普通妻子管束自己的丈夫?怎能每天活在可能失去他的梦魇之中?

渐渐的,她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前生自己必定负他甚多——

※ ※ ※

他们住在一起了,此举轰动了社交界!知名商界掌柜杜滟儿竟然与没没无名、平素兼差当模特儿的画师同居!

渐渐的,许多人发现杜滟儿变了。

她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不再那么清高卓绝;经常看到他们两个成双入对在公共场合出现,那狂野画师像只不要命的蝴蝶,在不同女子之间穿梭,而杜滟儿致命的眼神,总随在他身后一尺之处——

「你越来越像女人了。」旖霈多次以惊艳的眼光看着她。「我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杜滟儿眯起眼睛,打量着不远处正在与女酒保打情骂俏的男人——

「你是说以前我是男人婆?」

「不,以前你是仙女。」

滟儿回头,正好迎上旖霈有趣的眼光。

「真的啊!以前的你像个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任何事情到你手中都可以轻易解决,好像你天生下来就是为了拯救世界。」

「那现在呢?」

旖霈笑了起来,在她眼前挥挥手指。

「现在你需要被拯救了,亲爱的!你越来越像个普通女人,有七情六欲、有爱恨怨增。」

「嗯……」她居然没反驳,反而好奇地问了一句:「普通女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

「你是说看到自己的爱人与其他人打情骂俏?」旖霈好笑地问。

「嗯……」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问,而我又难得有机会比你聪明的分上,我就告诉你吧。」旖霈笑嘻嘻地靠近她的睑,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说完还神秘地朝她眨眨眼。

「保证有效!」

「真的是这样?不会太……那个了吗?」她瞪大了双眼,想了几秒钟。

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知道她决定试试看。旖霈极为有趣地看着她。

果然,杜滟儿动作俐落地解开上衣扣子,露出半截引人遐思的肌肤,然后她解开了如云长发,再来是找出皮包里最为艳丽的色彩为自己添上几分狐媚——

吧台那端的狂野男人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的目光已完全被年轻的女酒保所吸引。

她起身,微笑着朝旖霈抛个飞吻。

「虽然我在理智上不能理解这举动,但在感情上我则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然后,她踩着自信的步伐走向吧台,在男人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给了他一枚销魂蚀骨的热吻。男人措手不及,只能瞪大了双眼,澄着这个突然脱胎换骨的女子——直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接下来,她拿起吧台上装满了冰块的冰桶,将冰块及冰水全倒在男人身上——他惨叫一声猛然跳了起来!

旖霈狂笑的声音充满了整间酒吧。

杜滟儿娇媚地朝男人笑了笑,甩了甩如云长发,很快消失在酒吧之中。当然,酒吧里所有的目光都狂野热切地追逐在她身后!

就如同每个普通男人会有的反应一样,这个狂野的男人也无法抗拒这诱惑。他看也不看吧台上瞠目结舌的女酒保,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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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他温柔微笑着叹息——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飘荡了这么多年,向来都在情海中悠游自在的他这次似乎栽了个大跟斗啊!

好吧,他得承认刚刚那桶冰块真的让他很火大,但只要一看到她带泪的容颜,他便什么火气也没有了。到底是谁欠了谁?他真的结搞迷糊了!

他从来不想结婚,也从来没遇过能让他有这种念头的人;多少年来,多少女子想尽办法想要绑住他,却从来没有人成功。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对婚姻有种莫名的恐惧……

只要想起「结婚」,就让他无可救药地联想到「离婚」,而「离婚」这两字像是某种恐怖的枷锁,只要想到就让他无法呼吸!

所以只要不结婚,他就不用担心「离婚」,不用担心那可怕的枷锁会套到自已身上。

但现在,似乎到了他不能不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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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来, 先报个到, 再去搬沙发慢慢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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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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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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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角挟着一颗泪珠,晶莹剔透地挂在他心上,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没办法忘记这滴眼泪。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啊?

她突然醒了,眼角的泪落在枕上迅速消失,连印子也没留下。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默默看着他,像是正在心中想着重大决定。她那认真的表情,居然教他不由自主恐慌起来!

「我们结婚吧!」他不假思索吐出这么一句话。

杜滟儿怔住!

他叹口气,仔细想了想自己所说的话,心里竟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巨石。

「嗯……我们结婚吧。」

「你说过你不结婚。」

「嗯,是啊。」他呵呵一笑,裸着身子躺在她身边,细细凝视着她陶瓷般的容颜。

「我们结婚,我只有一个条件。」

「条件?」杜滟儿挑挑眉,生意人的本色跑了出来。「跟我结婚你还要开条件?」

「当然。」他邪气地笑了笑。「多少女人愿意放弃一切跟我结婚,如果不跟你谈条件,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她眯起眼睛,冷哼一声。

「你好像有点本末倒置,太高估自己了吧……」

「到底听不听我的条件?」

「好啊,你说说看。」

他微微一笑,手指轻抚着她的唇瓣,带来一阵阵酥麻快感。

「条件很简单,只有一个,你得跟我定个合约。」

「婚前契约?」她得很努力才能忽视他的手指,得很努力才能叫自己保持冷静清醒。

「没错。」

杜滟儿的眉头越锁越紧。

「契约内容呢?」

「只有一条,终身不许离婚。」

她愕然瞪着他。

「这算什么条件?这是锁链!万一你打我、骂我、欺负我、养小老婆,也不许我跟你离婚?这算什么契约?这种契约在法律上根本不能成立」

她的话没机会说完,他已经以一个缠绵的热吻紧紧拥抱她……

「其它的条件随便你写,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你可以写一百条规矩来限制我,可以写一千条内容让我动弹不得,我全不在乎。」他咬着她细致的耳垂,轻轻呼着热气说道:「我只要求你、水远别跟我说「离婚」。」

她怎么还说得出话来?

他微笑着捧住她的脸,深情凝望着她。

「我只爱你一个人,你知道……或许我永遍改不掉坏习惯,但你得相信我,我身上这只蝴蝶,永远不会停在别人心上。」

「这句话,也可以写进合约里?」她泣然欲泣,脸上却是满满幸福的笑容。

「可以。」他叹口气,紧贴住她的身子,长发覆在他前额,如此凌乱如此狂野却又充满了温柔。

「这世上没有永远。」杜滟儿伏在他胸前悠悠说道:「这合约就算签了也未必算数……」

「不,算数的。」他揉着她的发轻轻说道:「对我来说算数的……那张纸,对我的意义就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嗯。」低下头,他轻轻磨着她小巧的鼻尖,透露出孩子气的脆弱。

「你不签,我就不娶你。」

杜滟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泪水的笑容。

「好,我签……如果你不乖,我写张休书休了你。」

「不会的。」他再度吻住她,像是弥补前生未完的前债、像是索求上天亏欠他们的所有岁月……

「这次,我再不会给你机会休了我……」

她来不及问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但她似乎也不想问,只是在心里,隐约有个破碎的角落,悄悄被填补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们都无法了解,似乎也没有了解的必要。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对方,好不容易补齐了欠缺的那个角落,他们终于圆满……钟诙能真正叹息着相拥在一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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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刚发现自己昨天没有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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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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