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那场宋代的爱情——读《几番魂梦与君同》

“千古伤心人,冷暖我心知”,晏几道是一位长期受到忽视的北宋词人,他的《小山词》也未能在文学史上获得应有的位置。即便被誉为“清代的晏小山”的纳兰性德,后来红遍了半边天,晏小山却依然独自寂寞,空谷少有回音。

  在晏几道生前,就从来不曾渴望得到别人的掌声。相反,身为太平宰相晏殊的爱子,他自觉疏离于时代主潮之外:苏东坡来拜见,他拒之于门外;蔡京得势的时候,想要得到他的墨宝,他回应的两首词中却没有一个字提及蔡氏。男人们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权力、金钱和名誉,晏几道对这一切似乎具有某种天然的免疫力。他亲眼看到了父亲的荣华富贵及身不由己,更看到了浮华背后“虚空的虚空,还是虚空”。于是,他惟一相信的便只有爱情,只有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女性,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女性崇拜者,也是试图逃离“学而优则仕”的士大夫传统的一条个人主义的小鱼。《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形象,多少有些像晏小山。可笑的是,本来是 “太虚幻境”的《红楼梦》,却被今天某些聪明人拿来当作“选秀”的蓝本,那些千里迢迢地前来参与“选秀”的、脸上写满“欲望”两个字的少男少女们,谁解其中痴情人的心思意念呢?

  宁萱喜欢《小山词》,并写了这本与小山及一切有情人对话的《几番魂梦与君同》,与时下的“国学热”毫无关系。 “国学热”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士炮制出来的肥皂泡,惟一能够满足的便是这些人想当“帝王师”的迷梦。如今,满城尽是论语、老庄,中国人的人文素质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得到了提升。就在此时此刻,北京某师范大学的一名女研究生因为孤独和绝望、因为无法忍受没有爱的生活而跳楼自杀,与此同时,她的导师则以明星的派头在电视屏幕上侃侃而谈古代先贤的人生哲学。这样的人生哲学,真的能够帮助我们修补断裂的人生吗?当国家主义的叙事支撑起虚火的“国学热”的时候,宁萱却在《小山词》中发现了自由、个人主义、爱情至上等中国传统文化中罕见的品质。她的目光也是瞄准古代,她发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宝藏,这些品质才是可以进行 “现代转化”的财富。

  《小山词》是超越时代的,因为爱是超越时代的。安意如解读古代诗词的轻巧文字颇受欢迎,作者和读者都情不自禁地沉溺于窥私情调之中。宁萱的文字却举重若轻,她对《小山词》的解读,乃是将心比心的。她进而将那场宋代的爱情放置在一个更为广阔的时空背景下,进行比较、对照和打磨。于是,《小山词》成为一个大戏台,李后主、唐伯虎、郑板桥、曹雪芹、郁达夫、张爱玲、胡兰成、古龙、李敖、胡茵梦、冯亦代、黄宗英、劳伦斯、叶芝、哈耶克、纪伯伦、里尔克、杜拉斯、法拉奇等风流人物,一一登场,演绎他们各自的爱恨离合。他们中有正有反,有的幸福,有的不幸,有的爱人如己,有的自私自利,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一面镜子。小山的词句是长长的项链,这些人物的爱情经历则是美丽的珠玉,珠联璧合,故而流光溢彩。

  然而,在匆匆忙忙的生活间隙里,有多少人会暂时停下来,走进《小山词》呢?那场宋代的爱情,既不风花雪月,也不惊天动地,却柔情似水、千回百转。从一部薄薄的《小山词》中,我们可以发现:千年以来,人类的“进化”,其实仅仅是科技的“进化”,人类对爱情的感受与体验,并没有同步获得“进化”。今天,在哪里可以找到一个不顾一切的、非爱不可的小山呢?今天,在哪里可以找到一个朝思暮想的、可以为爱而舍命的小山呢?宁萱有一双慧眼,她从小山的清词丽句中,看到了那颗如同
钻石般坚韧的心。哪个女子不希望与这样的一颗心不期而遇呢?

  台湾女作家简媜说过,情是源源不息的一口古井,缘,则是偶尔投石问水的天风。当石问井答之时,该会激出何等清澈的天籁?灌溉多少疲倦的旅者?开启多少丰润而枯竭而断灭的故事之首页?从某种意义上说,宁萱便是一个“动如不动”的行者,她驾着诗与歌的车马,奔驰于爱与恨的树林小径,眼看着情在动静,眼观着缘在聚散,可以悲从中来,可以喜极而泣。
  在这样一个“爱情退潮”的时代,宁萱选择了对《小山词》的阅读与阐释,本身就是一篇温和而坚定的爱情宣言。“几番魂梦与君同”,这是一个问句,宁萱选择这个问句作为书名,其实是想将这个问题交到每一个读者手中。三十年前,北岛宣告说:相信未来!三十年后,宁萱则宣告说:相信爱情!亲爱的朋友,你能像小山和宁萱那样,对爱情作出如此恳切的回答吗?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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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永恒,藕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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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ughty: 先顶后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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