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大言面对比自己实力还强的雪襄时,他害怕过;而这次,则是为了那个无鬼之人。原本他以为凭自己跟雪襄的实力,不说举世无敌,好歹也算是一方之霸吧?想不到在这个学校里,他们遇上了另一个更强的猎鬼师?

  “不知道现在小言跟小歆怎么样了?”大言很担心。

  雪襄也很不安,只是不论他们再怎么担心,一样是动弹不得。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经过,雪襄跟大言越来越担心,只是身上的束缚依然存在。如果他们乖乖待在原地还无所谓,但要是像大言一样想挣扎,就会让身上那层黄光的束缚越来越紧,紧到让他全身刺痛。

  看著大言被不断缩紧的束缚折磨著,雪襄难得庆幸自已是完全不能动。也幸亏她没有挣扎,身上的束缚便没有变化,不然,相对大言受到的伤害,比大言还强的她所遭受的程度说不定会加倍吧?

  “可恶,我就不信!”大言抓狂了,他难得这么吃鳖。

  雪襄则在一旁安抚道:“好了,你就耐心等等。”

  “等什么?是要等小言死掉还是等小歆死掉?”大言一想到那种情况就不能等的放声大吼。

  面对大言的怒火,雪襄很想反驳说她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话出口前,她又愣了。

  因为,她这百年来都在等待,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叫挣扎,也忘了有的事是不能等的?那么,自己说出的那些话,的确是不太适合。

  雪襄自认有错的垂下脸,而大言忽然吐口气,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是我思虑不周,你没什么错。”

  雪襄抬头对他笑了一笑,然后,看著学校宿舍的方向,想到一件事:“大言,你使用的是结界术吧?”

  “嗯!”大言点点头,他也想到了,如果身上的束缚是一种言语结界的话,使用“哄”术,他应该可以操控这个结界才对。

  大言一想到办法,立刻动手;“雪襄你等我一下,我先解决自己的。”

  “嗯。”雪襄点点头。 她看著大言召出魂珠,双手在身后指引著魂珠写出一个“哄”字后,再让魂珠推著哄字撞上他身上的束缚,下瞬间,原本不断缩小的黄光被红光吞并了,大言也恢复自由之身。

  “接下来换你。”大言如法炮制的再来一次。

  雪襄也恢复自由的动了动身体:“我们快点赶回去。”

  “嗯。”

  大言深呼吸,才想指引魂珠带著他飞,突然,雪襄一把拉住他。

  “走罗!”

  雪襄说完这两个字,她的头发便飞舞著,在空中以红光画出一个“霁”字,接下来,一阵红光飞快射向宿舍,拉著两鬼往宿舍去。

  “那是什么?”大言看着延伸向宿舍的那道红光,问道。

  雪襄一面操控著红光,一面回答:“我在小歆身上做了一个小型气场,只要我用‘霁’之术,也就是雨之齐,齐有齐肩的意思,我就能瞬问到他的身边。”

  话完,红光落向宿舍后的瞬间,大言忽然觉得自己被一团红光包围。

  当红光敛去,雪襄放开他的手后,出现在两鬼前方的,是他们最担心的言良衾跟言良歆——还有那个害他们弹出戈的“无鬼之人”,以及很欠扁的东方纳言。

  没想到有厉鬼被“无鬼之人”的东方无言驱赶,还能这么快回来的!

  东方纳言很惊愕,看来他会被那个使用门之结界术的厉鬼抓到,果然不是一时大意。对方能用结界术,的确是比一般厉鬼更强。

  只是,现在有个很严肃的问题。

  东方纳言看著自家哥哥,那个跟他长得不像、能力不一样,个性也不相同,重点是完全看不到鬼,却有极强驱鬼能力的东方无言。

  对东方家来说,东方无言的存在,是一个神话也是笑话。

  身为只要开口说个“无鬼”就能驱鬼的绝代天才,东方无言偏偏不承认有鬼,因为他坚信“无”,所以对力求证明自身存在的厉鬼,产生了更大的伤害。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这样的他,是史上最强的驱鬼人,可是他也因此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东方无言最厌恶的就是东方家、就是道门,他觉得他使用的“无之术”,不过是特异功能罢了,才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能力。

  偏偏道门真的存在,鬼也真的存在,于是东方无言是个笑话。

  就因为东方无言不信鬼,面对他追问自己为什么跟言家兄弟起冲突,还问自己为什么不要小歆这个朋友,东方纳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无言信鬼,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东方纳言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因后果了。他只能看著坐在一边的东方无言,又是疑惑、又是穷凶极恶的对他怒目相向。

  东方纳言很想回答,只是每当他说了有鬼就会被骂,连续数遍之后,他再也说不出来。

  而且等到大言跟雪襄回来之后,在现场有鬼的情况下,只要东方无言说出无鬼两个字,让大言跟雪襄再去享受一次“飞空之旅”,晚点小言哥肯定会好好“招待”他们这对兄弟吧?

  已经被恶整完一次的东方纳言,可不希望再来一次。

  “喂,到底怎么样,死纳言,你是哑巴啊?居然敢不回答我!”

  东方无言站起身,开始挽起袖子,准备上前赏这个弟弟几拳。

  每次在暴力狂的东方无言准备出手时,言良歆就要出场了。

  十几年的老朋友中,也只有一个背后有可怕靠山的言良歆,能够制住东方无言。就在他的拦阻和安抚下,逃过一劫的东方纳言松了口气。

  “死纳言,久没教训你,仗著小歆在就想耍大牌吗?”东方无言不高兴的吼著,继续挥动拳头。

  东方纳言偷偷叹气,为什么被称为道门神话的人会是自己哥哥,而且还是说话这么粗鄙流氓的人?

  而且,最可恨的是,他还不相信有鬼。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东方纳言想了好几种说法后,都在“有鬼”两个字上败下阵来,现在他只能靠别人了。

  “小言哥,一切劳烦你了。”

  “劳烦我?”坐在一旁看戏看得正爽的言良衾质疑的摊开双手。

  “是啊,再不劳烦你,我的脑浆要燃烧殆尽了。”东方纳言举白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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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无言一定会跟纳言一样,不再跟他是朋友吧?

  言良歆一想到仅有的五个朋友中,瞬间要少掉两人,他就想哭。

  “喂,小歆,我没欺负你吧,你不要哭啊,要是被你哥看到,我会被整死!”东方无言很久以前曾经被言良衾整过一次,就那一次,他已经怕了。

  听著东方无言惊恐的叫声,言良歆被逗笑了:“小言哥没有那么可怕。”

  “小言?”东方无言想了一下,才疑惑的问:“怎么小歆你现在叫你哥叫小言哥呀?那难不成还有什么大言哥?”

  “是、是啊!”言良歆闻言,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无言好像不知道这些事的样子,难道纳言没有跟无言说吗?

  “怎么了?小歆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笨蛋。”东方无言一脸不爽。

  言良歆呆呆的笑了笑,强装无事般的摇摇头,然而头不摇则已,一摇就让他瞥见敞开的电梯门中,那群依旧在对他挥手的白影。

  “啊——无、无言,有、有鬼啊!”言良歆惊恐的大叫,飞也似的起身,瞬间扑到东方无言身后,接著又腿软的瘫倒在地,然后手紧抓著东方无言的裤脚不放,开始发抖。

  东方无言先是被小歆的尖叫声吓到,再听清楚不断颤抖的他在叫些什么,脸上立刻滑下三条黑线,很不满的说:“这个世上‘无鬼’,小歆你在怕什么?”

  就在东方无言口中说出“无鬼”的瞬间,言良歆看到了。

  无鬼两个字,立体般的从东方无言口中弹出后,闪起一阵刺眼的黄光,同时,电梯内的白影们在黄光中哀鸣出声,像是非常痛苦,最后忍受不住时,那些白影将电梯门一关,电梯无人操作却自动往下一楼降去。

  面对眼前的情况,言良歆终于懂了,为什么自己想搭电梯时,里头会有那么一大群鬼。一定是因为在上面的楼层,无言做了同样的事吧?

  只是,光说个无鬼,就能驱鬼?

  除此之外,言良歆最疑惑的是,从小到大,跟纳言和自己一样,无言从来都不承认世上有鬼,可是如果说纳言是为了附和自己才不承认,那会以不满的口气认真说这个世上无鬼的无言,似乎不一样?

  “无言,你是真的看不到鬼?”言良歆求证般的再问一次。

  东方无言极度不爽的瞪他一眼:“这个世上无鬼,我们都是这样想的不是吗?还是小歆你也被纳言那家伙洗脑了,觉得这个世上有鬼?”

  “这、这个嘛!”言良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言良歆很想笑,因为不相信有鬼的无言,绝对不可能不要他这个朋友,这让被迫失去纳言的他,觉得很高兴,让他忍不住要哭。

  “喂,小歆,就跟你说不要哭啊!”随后是东方无言惊骇的大叫。

  言良歆却在东方无言又哄又拍,又递卫生纸又安慰的举动中,安心的哭泣。

  这一哭,刚好哭到言良衾高高兴兴的逮住犯人回来。

  当原本好好教训了东方纳言一顿,还把人绑回来,心情正好的言良衾,在电梯门一开后,看见坐在那里不断放声大哭的言良歆。

  一瞬间,气温似乎降到了零度以下。

  背对著电梯门的东方无言觉得有点冷,他本能的搓了搓双臂、又递包面纸给言良歆后,才发现阴暗的走道出现一道光。

  顺著那道光,东方无言回过头去。

  言良衾正磨拳擦掌的狞笑,一旁的东方纳言则对自己哥哥投出哀怜的目光。

  “啊——”东方无言跳起身,转身想跑。

  大言跟雪襄已经飞快的围了上去,就在这瞬间,言良衾才正想一声令下,却看见被绑住双手的东方纳言邪笑著开口:“无哥,这个世上有鬼吗?”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纳言要问这一句,在场的人跟鬼都呆了一下。

  好不容易不哭的言良歆,刚想通东方纳言的问句代表什么,抬头想制止东方无言时,只是已经……晚了。

  “无鬼。”东方无言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大言跟雪襄瞬间被一道刺眼的黄光震了出去,两鬼从电梯门前,一下子被弹到了宿舍外。但冲势未停;不断在半空中滚动飞腾的两鬼,当他们在全身刺痛中,努力停住后,这时已经离宿舍很远了。

  “怎么回事?”大言惊骇的想动,却发现身体被束缚住了。

  对这些事最清楚的雪襄一脸惊奇:“那是无鬼之人。”

  “无鬼之人?”大言皱紧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跟猎鬼之人一样闻名在外的道门中人,不一样的是,无鬼之人只需要口中说出‘无鬼’两个字,实力越强的鬼受到的冲击越大。”雪襄以前听说过,想不到是真的。她百年来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却栽在无鬼之人手上。

  而且,果真是实力越强,受到的冲击越大。 像大言那种程度的厉鬼,被弹出来后觉得身体被束缚住,却还能扭动身体,可是雪襄除了嘴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动弹。

  “这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厉鬼到他面前,都不过是自讨苦吃。”雪襄傻眼了,她第一次看到这种遇强则更强的道门猎鬼师

  面对雪襄的惊骇,大言是第二次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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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言哥暴走,大言哥则是笑得很高兴的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听你在盖!我看是你想要有人跟你一样惨吧?”

  小言哥似乎命中红心了,果然是同一个人啊,这种“看不得别人好”的想法果然是一致的。

  唉,这也难怪大言哥会不先说出来,他一定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想来还真是可怕,原来完全燃烧中,是会连自己都一并整下去吗?

  大言哥你的想法还真是恐怖。我想,最好小言哥将来死得那么惨时能马上找到凶手,要不然,万一小言哥也选择回到过去,恐怕下一个“言良衾”绝对会过著比小言哥更生不如死的生活吧?

  像大言哥这种连自己也整的变态个性,果然,除了小言哥之外,没有人能跟他一样了吧?至少,至少我确信自己不会是那种人。

  好像越聊,越觉得不太可能啊——这种大言哥其实是我的说法。

  不过,为什么东方纳言要刻意这么说呢?

  小言哥说当我跑掉时,他透过结界窃听到一些话,听起来像纳言在挑衅。

  对于纳言这个猎鬼之人,大言哥、小言哥跟雪襄姐好像都不喜欢的样子。

  至于我嘛,如果不提以前十多年的交情,光看今天纳言讨人厌的部分,我也觉得他做的有点过分,可是,如果以前真的都是纳言在保护我,替我清除身边跟上的妖魔鬼怪,那我……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啦!

  为什么突然间自己的好朋友就变成了跟自己敌对的人?

  我不想失去纳言这个朋友,他除了懒散一点,偶而行动怪异了一点,他其实是一个好人,从小到大我被人围殴的时候,会第一个跑来帮忙的也是他。

  没有纳言的话,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这十多年的。

  偏偏纳言好像变成我们的敌人,这是因为我们这方有两个厉鬼吗?所以身为道门中人的纳言,已经不可能再当我的朋友了?

  好像有一点诡异,我再把前面纪录的东西看上一遍。

  对了,是这个地方不对劲,我明明没有说十三年这件事,我只说大言是从过去回来的,为什么纳言会知道大言是从十三年后回来,还说一句反正还有十三年,再乱一点也可以,这是怎么回事?

  “纳言不是普通的道门中人?”我把发现的问题提出来。

  大言哥突然惊叫一声,他像是发现了很严重的事,果然

  “是‘哄’的关系。”大言哥一脸凝重的说完,突然动手用红光指挥著魂珠划出一个“阃”字,然后突然间整个学校为此狂震。

  摇呀摇呀摇,摇得让人头晕的剧烈摇晃,在历经十几秒之后结束。

  “怎么回事?”小言哥跟我异口同声的问。

  雪襄姐像是也明白了过来,啊了一声,然后她便好心的替一脸尴尬的大言哥解释道:“以“哄”字来看,这个门中结界术是用来跟别人的结界共存吧?”

  “嗯。”我跟小言哥一起点头,然后小言哥啊了一声,像是他也懂了。

  我是不是比较笨啊?因为我还是不懂啊,这次换小言哥解释了。

  “那个东方纳言说不定就是设下‘镇魂阵’的人,所以大言的‘哄’跟结界结合后,似乎就变成大言能窃听的地方,东方纳言也能窃听。”

  小言哥解释的很简单,这次连我都啊了一声,我懂了。

  难怪大言哥会那么尴尬,更难怪纳言什么都知道,因为遇到雪襄姐之后,为了解说大言哥跟小言哥的关系,这一切部有详细的说明过,看来是那个时候被纳言全面监听了吧?

  “那现在呢?”小言哥似乎很担心情报会继续泄露出去。

  大言哥干咳了两声:“刚才的‘阃’字,是我把对方跟结界的关系性封住的结界术,以后只有我们可以窃听别人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人能窃听我们。”

  “真的吗?”小言哥似乎不太相信。

  幸好有同样懂这些的雪襄姐做保证,不然大言哥今晚会被小言哥整死吧?

  唉,我总觉得往后似乎会大小事不断啊!

  尤其,纳言的变化更让我不知所措,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避著纳言过日子吧?真希望一切能回到刚开始的时候。

  悔不当初啊,唔,我现在是处于这种状况吗?

  第5章无鬼之人

  通常月黑风高的晚上,都是作奸犯科的大好良机。

  今晚也不例外,恰巧的是,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还“刚好停电”。

  冲著停电,筹备已久的小言、大言跟雪襄立刻出发。

  被留下来的言良歆只能目送要向东方纳言报仇的一人两鬼消失在窗外,他也想跟去,却不是去复仇,而是不想失去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可惜的是,东方纳言什么事情不做,居然对著窃听的结界向大言跟小言呛声;要知道那两个哥哥一直以“报复魔”自称,谁敢惹他们就等于是不要清静了。

  没错,他们绝对不会把人整死,却一定会把你整到烦、整到疯!

  言良歆光是想到今晚纳言要面对的可怕情况,已经大大叹一口气。

  “现在要怎么办?继续坐在这里等吗?”

  言良歆喃喃自语的扫视了房间一圈,突然,他的目光停顿在窗外的黑暗中,在停电没有灯光的房间中,屋外是一片黑暗,却是扭曲般的黑暗?

  面对窗外看到的诡谲蠕动中的黑影,言良歆一步步的不断后退,眼神惊恐之外,手则是早一步捣住了嘴,深怕自己尖叫出声。

  现在要怎么办?两只厉鬼都不在,小言哥也不在,他该跑到哪里去?

  早知道就不要留在四楼小言哥的房间里等了,他应该回到六楼去啊!

  言良歆手脚发软的努力往后挪步,却觉得身体不听使唤。

  努力忍住颤抖,言良歆一退再退,终于背部碰到了墙,他偷偷喘口气的伸手在墙边摸了又摸,终于摸到房门的门把。

  现在逃出这扇门之后,该往哪边去?

  言良歆迟疑了一下,最后想起一个人,哥哥的好友向明。

  那天早上,言良歆有看到,向明似乎看得到厉鬼,既然如此,向明应该跟纳言一样,拥有什么以驱鬼的能力吧?好,就去那里!

  决定了去处,言良歆一把拉开门,冲出去后连房门都没关,直接按开电梯。冲进电梯三秒之后,他无声的倒退出来。

  电梯里居然挤满了一整群白白的东西,不断的蠕动著,似乎还有手对著他招呀招的,言良歆当场喘不过气,白眼一翻,想直挺挺倒下。

  “喂,小歆你没事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言良歆下意识的瞪大眼睛,想昏过去的想法,则在看到来人后消失不见了,因为这个人是……

  “东方无言?”

  言良歆身体一歪,倒在来人伸出的双手中,然后呆呆的叫出对方的名字,而听见他叫唤的那个人,则是眨眨眼的笑了。

  “哇喔,真久不见啊,小歆。”东方无言双手施力,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言良歆自己站稳,最后只好干脆让他坐倒在地。

  “喂,小歆,你双脚怎么了?我没听纳言说过你受伤啊?可是你却不能站,那你的轮椅呢?拐杖呢?放哪了?”东方无言东张西望的四处寻找。

  言良歆眨眨眼,本来有很多想说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纳言是道门东方家的人,身为纳言异卵双胞胎哥哥的无言,应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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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良歆咬咬唇,没有迟疑多久,突然往前一扑的跪倒在地,然后死命抓著言良衾的裤脚,放声大哭:“呜啊,我不是大言啦,我不是,我才没有养一个厉鬼是自己,我怕鬼啊,我不可能会死得那么惨,我绝对不会啦!”

  眼看言良歆哭得是地动山摇、风起云涌,只差没哭倒万里长城,也没哭干数千湖泊,那种哭得像要寻死觅活的惨况,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那瞬间,一人两鬼陷入无言中。

  谁都想不到言良歆回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言良衾也很错愕。

  纵使言良衾知道自己弟弟很爱哭又胆小,个性生涩又爱撒娇,但是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弟弟抱著自己的脚哭成那样,活像是在给自己送终一样。

  “喂,小歆,你哭得太凄惨了吧?”害言良衾有种自己被对方杀死的错觉:“小歆我跟你说,我跟大言才是同一个,你真的不是大言。”

  不论言良衾说得多认真,言良歆依然哭得惊天动地、无动于衷。

  每次当言良歆陷入暴走状态,言良衾只能按惯例蹲下身,抱住自家弟弟后,开始哄他。他在弟弟耳边重复一百遍这句话,催眠般说完第一百遍之后,言良欧终于不哭了。

  “小言哥,我真的不是大言?”言良歆最后再求证一次。

  “当然不是,你哪有我‘恶名在外’,像我这种极品‘恶整’天才,可是千百年才会出一个,小歆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模仿我的!”言良衾忽然自夸起来。

  言良歆对此安心的笑了,他知道这是小言哥为了逗笑他才刻意说的。

  “太好了,我不是大言哥。”言良歆满足的揉揉眼,接著像倦极般,窝在自家哥哥怀抱中,安心的闭上眼睛。

  虽然十九岁的大男生哭到睡著似乎很可笑,言良衾却笑不出来。

  自己弟弟很好骗,既天真又单纯,可是人很好、很贴心,即使个性闷了一点,却绝对是好孩子,对于这样的言良歆,想不到还有人敢欺负他!

  尤其那个超欠扁的东方纳言,是弟弟绝对不会防备的人——真是,居然说出那么多误导的话,他难道不知道小歆是很容易受骗的吗?

  不,应该是知道才会故意那么说,这就更欠扁了!

  “真是超该死的。”言良衾的目光中闪著熊熊的怒火。

  一边的大言也在磨拳擦掌,他同样不会放过欺负小歆的人,敢惹小歆哭的人,从过去到未来都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被他整得死去活来。

  雪襄突然有一种“某人好可怜”的错觉,因为眼前有一人一鬼正杀气腾腾的。之前是谁说大言不是小言的?真该叫那个人来看看他们这一人一鬼现在的表情,完全是如出一辙好吗?谁说不像?根本是完全一样吧!

  只是,在担心那个叫东方纳言的“猎鬼之人”会不会下场凄惨之前,好像自己还有别的事需要在意?

  ——雪襄想著那个人叫自己为襄时的口气,还知道自己是操控雨咒的厉鬼,那他应该是见过自己的人吧?

  道门的东方一族,操控言咒的猎鬼师,称号是猎鬼之人

  印象中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一模一样的句子,可是又很不确定。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跟东方纳言真的认识吗?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雪襄总觉得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并不是大言、小言或小歆,只是,这些不过是自己的推测罢了,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算了,先等著瞧吧!反正他们这边有两只厉鬼,应该不会出事的。

  不过为了帮助主人确定往后会杀他的真凶是谁,雪襄不论该不该说出来的推测,晚点都决定说一遍给小歆听。反正把这些都记下来,即使没有好处,也是绝对没有坏处的,毕竟都是推论而已。

  (言良歆事后纪录完的碎碎念四)

  好像每一回后面附上自己的碎碎念已经是常态了?

  因为这一次感受到压力的关系吧,所以更认真的纪录之外,还有一种不能不说的感觉,好像不在这里纡发压力,自己就会被压垮的样子。

  唉,我哪有可能是大言哥啊,个性实在差很多好吗?

  这个世界上能跟上小言哥那种“完全燃烧”状态的人,也只有一个大言哥,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跟得上小言哥的脚步。

  总觉得,自己的存在除了说一句“那不是重点吧!”就没有意义了。

  谁叫大言哥跟小言哥每次陷入“完全燃烧”状态,耳朵就像关闭了一样,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更完全不去管对方想说什么,这点真的很讨厌。

  可是说真的,大言哥跟小言哥的举动很好玩,会让人想看下去,想知道他们还能邪恶到什么程度。

  不知不觉间,一扯到恶整人,大言哥跟小言哥感觉起来就是一样的生物。

  即使平常时候,大言哥跟小言哥有一些不同,但是,那是大言哥后来辩称的“必然现象”吧?因为人生的路不是一条,相同的只有起点跟终点罢了,所以个性在途中也是会变动的。

  已经变动完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倒退成某一个时期的自己,这是既定的。

  于是大言哥在某些部分上,已经成长到小言哥不可及的地方?

  这点难道包括看著小言哥受苦?

  ——我总觉得这部分很奇怪。

  大言哥则是笑著说:“又不是小言一个人凄惨,我以前也是一样啊!”

  “什么嘛,你说一样,就代表你也发生过相同的事,那干嘛不跟我说,还要我再被他们整一次,大言你有病啊!”小言哥气到暴走了。

  看样子,似乎小言哥这次真的被那群人整得够呛,看他一副随时要雪耻的模样,就想为那群不知死活的室友们掬一把同情之泪。

  惹到素有报复魔之称的小言哥,他们还真有胆子呀!

  啊,好像离题了,还是赶快说回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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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这家伙一条生路。”东方纳言说完,手指再度勾划,这次是一个“够”字出现,接著他的手将字再度纳入掌中后,下瞬间那道黑影的下半身出现了。

  “啊……”原本言良歆是要大叫的,可是他叫不出来。

  因为那道黑影没有袭击任何人,一扭身就朝著楼外冲了出去。

  “哈哈,应该是被吓坏了。”东方纳言高兴的笑了。

  对于连看两次的施术情况,再加上对方说他是操控言术的人,还有昨天晚上,言良歆看过及听过大言施术的情况后,他懂了什么叫言术。

  一定跟大言哥一样,是使用字的形体来达到效果的术法吧?

  不一样的是,大言哥的是“门”,而纳言的是“言”,他们都是以部首旁边或里面多了什么字来替那个术法取名字?这么说“訬”就是让对方少一部分,而“够”就是让少的部分重新乡回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操控言咒啊!”言良歆明白过来的点点头。

  倒是东方纳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言良歆也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上一遍。

  只是说完之后,纳言的表情却……很震撼?

  “会使用‘门之结界术’的厉鬼?”东方纳言挺讶异的:“我还以为你说的‘大言哥’只是普通的厉鬼而已,居然会使用结界术。”

  “是啊,大言哥只是个厉鬼而已,会使用结界术很了不起吗?纳言,你这么吃惊做什么?你不是早知道雪襄姐是厉鬼,可是你对雪襄姐似乎一点都不重视的样子,难道你说的结界术是很厉害的?”言良歆很好奇。

  东方纳言耸耸肩:“没办法,会结界术的厉鬼,比一般厉鬼更难对付。”

  “怎么说?”带著喜欢别人说自家哥哥厉害的心情,言良歆追问著。

  东方纳言也不隐瞒:“像你说的厉鬼襄,她最有名的是操控雨咒,和我的言术类似,用法都差不多,所以我跟她对打的话,胜负是五五分。

  可是跟会使用‘结界术’的鬼打就不一样,如果他一开始就先设下结界,那我只能被打好玩的,谁叫结界术是很复杂的东西,我到现在都还不怎么擅长解结界。”

  “喔哦哦,这么说大言哥很厉害罗!”言良歆兴奋说道。

  “就知道哥哥果然是最棒的!”言良歆脸上的赞叹表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东方纳言如此解读。

  “那个大言,应该是你才对吧?”东方纳言越来越觉得是这样。

  言良歆无言的再度陷入沉默,他、他觉得,应该不是才对。

  先不说自己往后会死得那么凄惨的事,光是说到大言哥的举动,他实在很难去相信,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跟小言哥很像的生物。

  “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可以那么恶搞。”言良歆说的是实话。

  东方纳言勉强有一点认同,因为自己这个朋友的确很闷骚,举动压抑之外,连内心都是很低调、死沉,似乎不可能HIGH成那样。

  只是说真的,东方纳言不单纯是为了吓朋友,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如果大言是你,他的前一世在被身为鬼的自己吓到后,刻意压抑自己不去相信有鬼的平凡过了十三年,没想到结局死得很难看,这让他想试试不一样的人生,再加上深知自己是很怕鬼的人。

  所以,他决定假扮成小言哥的幽灵,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从你口中听说,大言比较重视你,连襄要跟在你身边的事,他都是最早赞成,这不就代表,其实他很想自己守在你身边吗?

  一般而言,会有生死危机的如果是小言哥,那大言管你死活要干嘛?似乎没有必要才对,这么说来……”东方纳言讲得正顺口。

  言良歆突然大叫著跳起身:“不要再说了!”

  他才不相信自己的心肠有那么坏,小言哥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大言绝对不是他,不是、不是,绝对不可能是。

  “纳言你不要再误导我了,我不会相信。”言良歆丢下这句话,跑了。

  望著他快步跑开的背影,东方纳言眨了眨眼,原本他还有一堆话想说呢!

  不过,既然达成“误导”任务了,真相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发掘。

  当然,所谓的真相也有可能是这些误导的话,没有人可以保证他是在误导,而不是在提示对方,只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

  “反正离结束还有十三年,那再乱一点,才好玩吧?”东方纳言恶劣的笑了,接著,他转头看向某道在结界内泛起的红光,刻意开口。

  “襄是个问题人物,那个大言也是,不过,真正有问题的,似乎是另外一个,言良衾,你才是真正的麻烦。”东方纳言毫不遮掩的说出心声。

  他知道校内的镇魂阵被那个大言所更改,他更知道有某人正在窃听这里,毕竟他把襄给赶走了,那几人不担心言良歆才怪。

  现在就看对方会在多少时间内找到自己,接下来的事,才正要开始。

  “哈啾!”言良衾打个喷嚏的伸手揉揉鼻子,“是谁在说我坏话?”

  “当然是那个东方纳言。”大言双手盘胸的不悦说道。

  一旁的雪襄正盯著眼前的一人一鬼,像是在打量。

  “喂,雪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人,而小歆才是大言吧?”

  言良衾实在很不想说:“不过大言是我啦,他是我。'’

  “主人你为什么会深信不疑?那位东方纳言的话很有道理。”而雪襄绝不允许有人利用或危害到主人,于是她一身杀气的瞪著大言不放。

  “喂,雪襄你别这样,相信我,我真的是小言,绝对不是小歆。”大言可不想闲著没事跟个厉鬼对打,赶紧努力澄清。

  雪襄对于大言跟小言的话,依然是半信半疑的。

  言良衾实在不愿意,不过,为了证明他们才是同一个人,他只好把十九年来所有“不当”的事迹跟大言用接力的方式,一件件的数出来。

  才数到一半,言良歆一脸疲态的推门而人。

  纵使才听了一半,雪襄对于两人接力清算过去恶行的合拍举动,已经相信了他们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为此她的表情平稳下来。

  好不容易搞定她,小言跟大言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弟弟小歆。

  此时,推门而入的言良歆一进门,就是一副想哭的表情。

  “小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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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些推论,言良歆真的无言了,不会吧?这不是事实吧!

  “再说,那个女鬼襄一开始不是只认小言哥当主人吗?如果身为厉鬼,她都看不出小言哥跟大言哥有关,那不就代表,其实大言哥真的不是小言哥吗?”东方纳言越猜越有兴趣似的滔滔不绝。

  言良歆突然质疑:“纳言,我记得我介绍时,是说雪襄,而不是襄。”

  “……”这次换纳言陷入无言状态。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几秒钟,一阵沉默异样的横在两人之中。

  言良歆总觉得不对劲,当他转头看向四周,他才发现原本待在通往顶楼阶梯的雪襄姐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制驱离一样。

  “纳、纳言?”言良歆惊恐的叫著好友的名字,忽然一阵心慌意乱。

  “有什么好怕的呢?小歆,你以前常常带著一些鬼走来走去,我都是这样帮你清除的,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干嘛怕成这样?”身为被挚友惊慌对待的人,东方纳言依然是懒洋洋的姿态,他垮下肩膀挑眉望人的神情也像从前一样。

  只是言良歆的心脏不断剧烈跳动,他强烈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昏倒。

  “喂,小歆,你真的以为我不是人吗?快呼吸啊,我是人类,真的是人类,你不用怕成那样。”东方纳言终于发现不对,赶紧开口追加。

  接著,言良歆安心的喘上一大口气,“呼呼,你吓死我了。”

  言良歆是真的怕白日遇鬼,虽然他遇到的鬼不算少,至少也有……大言一个、鬼柱五个、雪襄姐一个,共计七个了,可是他还是怕鬼啊!

  “差一点人吓人就吓死人了。”言良欧一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东方纳言心想,自己才是被吓到的那一个吧!

  没想到有人怕鬼怕成这样,东方纳言一手撑额的陷入重度无言,自己这个朋友的怕鬼程度是不是超乎寻常了?居然大白天的也怕成这样?

  要不是自己话说的早,他现在肯定因为缺氧而倒地不起了吧?这种不用鬼吓就会自己吓死自己的情况,还真是恐怖啊!

  “真让人怀疑你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东方纳言翻著白眼的嘟嚷著。

  突然,言良歆惊恐的大叫出声,“纳、纳言!”

  “干嘛啦?没事叫这么凄惨,你是见鬼了喔!”东方纳言话刚讲完,一道黑影刷的一声,真的从他身边窜了出来。

  “啊——”言良歆惊慌的跳起身,东张西望的想找方向逃跑。

  东方纳言的手一伸,在空中画了一个闪著灰白光芒的“訬”字后,用手将字纳入掌中,瞬间,原本扭动著想向人扑去的黑影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啊!”言良欧也跟著啪的一声跌倒在地。

  眼前,那道黑影扭曲著,偏偏它像是没有了脚似的,只剩下上半部在水泥地上扭动,只是不论怎么扭动,都没有办法前进。

  “好了,不用怕,我把它的脚取走,它已经没办法动了。”

  东方纳言像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般,伸个懒腰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著地上扭动的黑影,喃喃自语道:“虽说多了个‘召鬼者’,可是这个学校的鬼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凶猛,居然连我的结界也敢闯,不会是以为‘猎鬼之人’不在了吧?”

  “咦,猎鬼之人?”言良歆在惊慌中听见熟悉的句子。

  东方纳言疑惑的转头,看著自己这个明明超怕鬼,偏又认识了两个厉鬼的朋友。

  “对了,有‘襄’在,你的确应该知道我的称号。”

  “嗄?”言良歆脑中还有点混乱,毕竟刚刚见鬼的瞬间吓到他了。

  东方纳言笑了笑,忽然对他行了一个弯腰礼,自我介绍道:“我是道门东方家的东方纳言,职业是操控言咒的猎鬼师,称号是‘猎鬼之人’!”

  没想到猎鬼之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自己的常年好友?

  言良歆处于震惊中,这种事要是以前,他一定不会相信的。

  世界上没有鬼,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言良歆想大叫三百遍,不,一千遍也可以,只要叫完所有的鬼都能不见,他绝对愿意叫。

  问题是,鬼不会消失的样子。

  言良歆努力冷静下来的揉著抽痛的额头,再看看又恢复懒散姿态的朋友,以及在朋友身前不断扭动的黑影,他实在很想说——

  “纳、纳言,求求你把那只鬼弄走。”言良歆怕得快哭出来了。

  东方纳言没好气的重复一遍:“就跟你说我把它的脚取走,它已经没办法动了,你是在怕什么啊?”

  “我、我怕鬼又不是一天两天,是足足十九年的事,以前我看不见就算了,我现在看得到,你是不会体谅我一点喔!”言良歆暴走了。

  要是以前的言良歆一定会转身逃跑,然后跑去跟小言哥哭诉,说有人欺负他,可是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敢表达意见了?

  东方纳言是第一次被言良歆吼,著实愣了很久,才悠悠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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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言良衾疑惑的转过头去。

  一边的大言跟雪襄正看著桌上的闹钟,笑得非常邪恶。

  话说昨晚回来时,言良衾有印象,大概是快凌晨三点半的时候,而现在嘛,呃,“是我的闹钟坏掉吗?现在才六点五十分?”

  言良衾好吃惊啊,说真的,从他做夜班的工作后,就不曾在中午十一点前醒来,想不到今天会破例:“这一定是错觉,是电池没电吧?”

  “是吗?”向明拾起右手,把手表凑到言良衾眼前:“你看是几点?”

  “呃,真的是六点多。”言良衾认了,他叹口气的低头。

  床上的言良歆正好抬头,当目光对上后,他呆呆的笑了一下,然后被子一卷,窝回床上,接著是一阵有如打呼声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歆,你不要给我装睡!”言良衾伸手想扯下薄被。

  向明的手更快地扯住他的领子:“阿言你不要想用打闹来转移焦点,反正你又舍不得让小歆去被那群睡眠不足的恶棍炮轰,阿言你就认命吧!”

  “我不要——”言良衾自认人缘很好,所以更不肯甘心。

  因为那群家伙一定会打蛇随棍上,这次肯定会闹很大,绝不会跟他客气。

  这是言良衾所不希望的,毕竟世上只有他玩人,哪时轮到别人玩他!

  “小向你给我放手!”言良衾继续挣扎。

  向明才懒得理他,扯住他的后领一个转身,先看了桌边一眼,这一次没有看上几秒,立刻转头拉著言良衾往大门走去:“阿言你快点认命。”

  “我不要——”言良衾无助的哀嚎著,可惜扯住他的人绝不会放手。

  接著,当门打开又关上之后,世界清静了,某人的哀嚎声已经不复听闻。

  “呼,得救了。”言良歆从床上爬起,抹去一头冷汗。

  “主人没事吧?”雪襄看戏是看得很高兴,道义上还是得问一句。

  言良歆双手环膝的坐直身,笑著说:“没问题。”

  “只是会被整得很惨,那群住宿生根本是如狼似虎的野兽,没有一个是善类。”大言感慨的想起从前。

  “那只是在玩而已吧?而且要是没有小言哥的点子,通常那群人就只是单纯的学生,完全不会变身成猛兽的。”

  “所以说,这是主人的天谴?”雪襄听起来有这种感觉。

  大言则是笑了一下,更狠毒的说:“应该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言良歆忽然怪怪的看了大言一眼,心想,大言哥不是等于小言哥吗?那大言哥怎么会说出这么狠的话?这点真是令人觉得很奇怪,像是……

  “像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中午时分,在某栋大楼的楼顶上,某个人躺倒在水泥地板上发表感言。

  言良歆从来没有事情会瞒这个朋友,东方纳言,他可以说是自己少数的五个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可是对方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纳言,我还以为你听我说完,会问我是不是在作梦呢!”言良歆记得自己这个朋友也是一个不信世间有鬼的人。

  东方纳言闻言在水泥地上一滚,懒懒的看向言良歆道:“你不是个喜欢说笑话的人,再加上,我以前说我不相信有鬼,只是在附和你。”

  “附和我?”言良歆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就算对方看得到鬼,也不用在自己面前否认吧?他又不会排挤对方。

  东方纳言瞪了他一眼,很无力的说:“你忘了你有多怕鬼吗?要是我跟你说这所学校有很多鬼,我看你大概隔天……不,你当晚就会缠著你哥说要转学吧!”

  “啊,那个,说得也是。”言良歆不能否认,尤其今天一大早,他就因为在半睡半醒间看见厉鬼雪襄姐的缘故,吓得失常大叫就算了,还把整栋宿舍的人都吵醒,害得小言哥被宿舍里的室友们紧抓著不放,至今仍无法脱身。

  一想到要出门上课前,自家的小言哥还被一群人死抓著凌虐,而自己趁机想要冲出宿舍时,背后居然传来一阵阵“小歆,救我啊!”的惨叫声跟抓地爬动声,那种凄惨情况光是想,就令言良歆额际一阵冷汗狂落。

  由此可以证明,东方纳言真的是很懂他啊!

  “依我怕鬼怕到极点的情况,是真的会那样。”言良歆勇敢的承认了。

  “对吧!”东方纳言无奈的长声叹息,坐起身,“对了,你刚说你觉得你哥,也就是小言哥,跟那位厉鬼大言哥,似乎不像同一个人?”

  “对啊,总觉得没有人可以笑著看自己受害。”纵使大言哥是鬼,言良歆还是觉得不可能,毕竟小言哥跟大言哥不是同一个人吗?看著身为自己的小言哥受苦,大言哥还能那么高兴?这点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会不会……”东方纳言脸上为此浮起诡异的笑容。

  “嗄?会不会什么?”言良歆好奇的追问。

  东方纳言闷咳一声,认真的看向言良歆,“会不会你才是大言?”

  “嗄?”言良歆脑中一阵混乱,“纳言,你刚说什么?”

  “我说,大言其实不是你家小言哥,是你。”东方纳言重复一遍。

  “哈哈哈,怎么可能,如果是我的话,我不早吓死了。”言良歆用力挥手否认。

  “再说,大言哥跟小言哥除了态度跟对话有些对立的情况,其他部分倒是很像,尤其他们喜欢‘为非作歹’的部分,简直到了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同样无厘头的状态,所以说,大言哥就是小言哥。”

  “真的吗?”东方纳言打个哈欠,“你自己也有点怀疑吧?因为大言关心你的次数,永远比担心小言哥多,还有,大言比较喜欢亲近你吧?再加上,如果大言是你,依你常年跟在小言哥身边的情况,想学小言哥的姿态跟反应也不是难事,所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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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的问题,大言哥也不知道答案。

  雪襄姐倒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里有个特殊的人,很多鬼魅都知道不能惹他,他是‘猎鬼之人’,所以如果我没有收手,大概会引来那个人吧?”

  “那个人?”我很好奇,在这个标榜没有人有能力的宿舍里,谁是那个在鬼魅传言中,被说成是“猎鬼之人”的人?

  雪襄姐没有直接回答我,只说等明天一看,我们就知道是哪一个了。

  听起来似乎是我们同学的样子?这让我更好奇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我还是没有胆子今晚在四楼留宿。

  总觉得四间房、住四个人的规定,像是不容打破的,尤其理事在我们住进来的当天,还特别说过,如果有谁晚上不回来,或者是临时回乡之类的,都一定要请个朋友帮忙住自己房间,否则整栋楼的人最好当晚都不要睡。

  除此之外,严禁四楼的人有客人留宿,绝不能超过四人居住在这一层楼。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理事没有解释,当然也没人敢问。

  小言哥很好奇的提起这件事,大言哥说:“镇魂阵是以四楼的四人属性互补互缺阵势为基础,如果少一个人在房里,那么这栋大楼化成的锁链就绑不住被埋在底下的鬼柱,而被绑住的鬼魂会意外醒来,为了想脱逃而不断挣扎,会产生地震、玻璃乍响以及东西掉落等灵骚现象,这大概是镇魂阵唯一的缺点吧!”

  是啊,自从四楼的特殊情况以来,每个住四楼的学生要是想去网咖包夜之类的,还需要多花一笔钱,请人来住自己的房间,实在是很不方便。

  纵使我因为这件事,从哥哥那边捞过几次零用钱,不过,从那天晚上我看得到四楼外的可怕黑影之后,恐怕往后给我再多钱,我也不敢住下来了。

  “我要回去六楼睡!”那天在凌晨四点多熬著把该纪录的都纪录完之后,我丢下这句话,准备关机走人,当时雪襄姐的手环到我肩上,说要跟著我回去。

  “噗——”一旁喝水的小言哥,为此正在表演什么叫喷水。

  我已经彻底僵住了,大言哥则是点点头: “这样也好。”

  “这样不好啦!”我跟小言哥异口同声。

  雪襄姐跟大言哥却不容我们拒绝的说:“底下的镇魂阵刚被动过,很有可能天亮黎明之前会有人前来检查,偏偏你们的身上都沾到魂珠的味道,如果没有我们帮忙掩饰,很容易被认出来,所以说,最好还是有鬼待在你们身边,万一出事了才有鬼可以立刻照应。”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呀?没办法,在极度想睡之下,我跟小言哥投降了。

  而从这一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雪襄姐就变成我身边的保镳。

  也因此我跟著遇上了属于我的灵异事件,这对于怕鬼的我来说……

  天啊,这真的叫天谴呀——拜托来个人拯救我吧!

  第4章猎鬼之人

  新的一天,没有开始在美好的早晨,而是开始在惊恐的瞬间。

  一大早当言良歆的尖叫声响透六楼的时候,随著磅磅磅的撞击声,一道人影冲出房门,在另外五个住宿生的唾骂声和开门声中冲进了电梯,几十秒后,当电梯停在四楼时又飞快冲了出去,接著发疯般的大叫著猛敲某道房门。

  “谁啊?”被吵醒的言良衾很不爽的从床上坐起。

  大言则在听见言良歆的声音后,干脆的拉开门,一道人影摔了进来。

  “小、小言哥,有、有鬼啊!”言良歆就著摔倒在地的资势,连看清周围的余力都没有,凭直觉爬呀爬的凑近了床,然后嗖的一声钻到床上,把言良衾身上的薄被卷走,就这样整个人埋在薄被里慢慢发抖。

  言良衾错愕的看著床上的“人形茧”,一脸疑惑的看向门边的大言。

  “现在是怎样?我怎么搞不清楚状况。”言良衾打个哈欠的发问。

  大言才想开口,一道血红影子刷的一声从门外窜入,接著门磅的一声自动关上,等那道影子站定,化成了一个美丽的白衣血袍女子。

  “雪襄早啊!”言良衾挥挥手,当做招呼。

  大言也向她点头笑了一下,“早啊,雪襄。”

  “你们早。”雪襄轻轻掠开遮住视线的长发,然后在一人一鬼疑惑的目光和指向某人的手势中,看向床上的人形茧苦笑道:“小歆他睡昏头了。”

  “睡昏头?”大言想到某个可笑场面的掩嘴。

  言良衾明白了,看来,会一面大叫著有鬼,一面冲到房间来的言良歆,肯定是一大早半睡半醒间看到了雪襄,接著怕鬼的天性一发作,他连昨晚的事都来不及想起,就飞也似的尖叫著冲了过来。

  这时在薄被里抖了很久的言良歆突然停止行动,像是意识终于清醒,他拉下盖住头的被子,愣愣的看著房内的一人两鬼,最后干咳两声。

  “对不起。”言良歆双手合十的跪坐在床上道歉。

  言良衾还来不及说话,磅的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阿言,你家小弟在搞什么啊?”身为宿舍长,住在十三楼的向明,在摆平一堆投诉的人之后,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诡异的是他没有看向床上的言家兄弟,而是看著门口的某个方向,直勾勾的看了数十秒之后,移开目光。

  “小言哥,‘那个’有点像罗姐。”言良歆向哥哥耳语。他说的是向明定定看著大言跟雪襄时的眼神,就像昨天晚上,罗雁染看著电梯时的表情。

  言良衾点点头,他实在不愿意这么想,可是说不定,宿舍里跟学校里有很多不平凡的人,只是他以前一直不知道罢了。

  这样想来,难不成未来他会死得这么惨,是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吗?

  就像某些故事里头,当大魔王打不倒勇者时就会抓人质一样;再说到自己的死状凄惨却是带著微笑死去,由这一点听来,十足像是中邪或者是被人催眠。

  搞不好自己最后是被牵连而死,也就是说,杀他的依然是那三十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却是要让他解脱才下手的?

  眭,真是越想越像故事一样,言良衾甩甩头,把这个念头晃到一边去。

  眼前的向明正双手盘胸的站在床前,怒气腾腾的道:“怎么,你没话说?”

  “唉呀,小向,亏我们关系这么好,这一点点小事,你就帮我挡挡嘛!”言良衾露出“你太计较”的厌烦模样,从床上起身后,恶狠狠压到向明背上。

  “喂,不要老是拿我当挡箭牌,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向明不吃这套,用力甩开背上的大麻烦,他这次才不会乖乖帮言良衾出头,毕竟今天要面对的是一整群没睡饱的人,这是很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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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知道了,对两个哥哥而言,重点永远跟一般人类不一样,所以他这个正常人类,最好不要太在意。

  当言良歆无助的坐倒一边,神情黯然之时,言良衾正细细的看著飘在半空中的大言,他的模样有点透明,一身惹眼的白衣血袍,除此之外,尖尖的指甲,和狂怒中有点扭曲狰狞的脸,再仔细一看,大言身边还发著一阵诡异的绿光。

  “哇,大言,你真的是个鬼呢!”言良衾这一次是打从心底记住了。

  而从门里飘出来的那个女鬼忍不住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啊,大言哥快看,那个女鬼。”言良歆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言良衾忽然爆发了火灾现场的实力,明明全身都痛,还是能一跃而起,然后拖著自家弟弟冲到大言的身边。

  这时被言良歆称为女鬼的她,好奇的开口:“你不怕他,倒是很怕我啊?”

  “我是两个都怕。”言良歆怯怯的发言,可惜没人理他。

  言良衾倒是回得很顺口:“废话,他是我自己啊,你有看过谁害怕自己的吗?”可惜除了大言跟小歆之外,恐怕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证据就是那个女鬼正揉著额头,想不通的提出问题。

  “什么叫他是你自己?他是鬼、你是人,你们哪里会是同一个?”

  “这个嘛,说来很复杂。”言良衾已经忘了要害怕,像在闲聊。

  一旁的大言对于他们的对话,真想倒地不起,不过说来就是这样,自己的个性本来就是看似敏锐,其实某部分的神经粗大到远远超过一般人忍受的极限,以前就常常有人求他,要他把眼睛睁大一点,不要再恍神下去了。

  对比起来,那位女鬼大姐比较灵敏,她马上就察觉到了。

  “欸,你不怕我了吗?”她邪恶的笑著露出染血的牙齿。

  言良衾迟疑了一下,看看飘在旁边身为鬼的大言,再看看浮在眼前把全身上下都染上一分血意,存心要吓自己的她,似乎是看太久,再也不害怕了:“真对不起啊,我的神经比一般人粗,我没办法再怕你了。”

  “喂、喂,我也不需要你怕好吗……主人。”她突然笑著说。

  大言跟言良衾则是疑惑自己听到什么的转头看著彼此,大言最先问:“她刚刚是不是开口叫我主人?”

  言良衾接著问:“她是在叫我主人吗?”

  言良歆这时也呆呆的问:“她是在叫小言哥跟大言哥主人吗?”

  “喂喂,我只叫身为人类的他是主人,那个厉鬼你跟他长得再像,依然不是我的主人。”身为女鬼的她闻言开口纠正。

  言良衾跟大言有些嫌烦的看了对方一眼,最后由大言开口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所以他是你的主人,那我也是。”

  “不是,你这个厉鬼讲不听吗?我说主人只有一个。”女鬼很坚持。

  问题是,不论她怎么坚持,言良衾等于大言的事,还是个事实啊!

  “怎么办,要特别跟她解释吗?”大言不太想讲,总觉得好复杂。

  言良衾也没有勤劳到想跟一个“鬼”把情况说清楚的打算,尤其他们的情况不是普通复杂:“这样吧,我是她的主人,你不是,这样比较简单吧?”

  “嗯,也好,反正我是个绝世厉鬼,我需要仆人的话到处都找得到,也不用跟你抢这一个。”大言没有意见。

  言良歆则是在一旁继续无言的哀嚎。他只有一句台词想说,就是:“重点不是这个吧!”可恨的是,自己的哥哥们心中的重点,依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总之,就在一人一鬼开完属于他们的小型会议后,言良衾又有问题了,那就是:“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主人?”

  “……你不觉得你问太慢了吗?”女鬼气得脑后的三千青丝冲天飞起。

  看著她的头发像刺猬一样刺向空中,言良衾伸手搔搔脸颊,一脸沉重的思考了很久,才认真的说:“不好意思,我最让人诟病的两件事,一是迟钝,二是死不承认,如果你发现我一直在偏离问题重点,就要开口纠正我啊!”

  “……”女鬼想吐血了,哪有人自己老是偏离问题重点,还有脸开口要别人纠正的,这个人类真的会让人有种想杀他的冲动。

  偏偏,偏偏他是那个人,那个救了自己两次,而自己欠了他的那个人。

  女鬼努力深呼吸,整理好思绪后,开始说她之所以称他为主人的原因。

  “因为我的前生受你帮助,才有办法报血海深仇,那时候我承诺要还你三番两次救我的恩情,只可惜我死了。来不及报答,等我死后在迷茫中终于想起该报答你的时候,你又不知道转生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我一直记挂著欠你的恩情,没有投胎转世,最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四处流浪,如果刚好遇见仇人们的下一世,我就再杀他们一次。

  终于,好不容易才遇见你了,这一次我会把欠你的恩情全部还清,这样我的前生就再没有遗憾,可以安心投胎了。”女鬼说这番话的表情很宁静,像是杀人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大言跟言家兄弟却觉得她很可怕,尤其是那一句,遇见仇人们的下一世,就再杀他们一次,这样可以吗?什么样的仇需要一世又一世的去报复?

  她的那种沉静,她那一身溅满了血的无情,让他们觉得像异世界的生物。

  好像是两个世界的生命,这就是人跟鬼的不同吗?

  身为人会觉得杀人不好,而身为鬼会觉得杀人其实只是个动作?

  (言良歆事后纪录完的碎碎念三)

  话说十九岁的那个晚上,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

  这都已经第三回了,好不容易,终于把那天晚上的事大概的纪录下来。

  忘了说,那位女鬼现在有名字了,虽然她记不得了,毕竟她经历过百年的游荡,让她不知不觉间忘掉了名字。

  不过大言哥说,如果小言哥光喊个“襄”字就能把她叫进镇魂阵里,那就代表她以前的名字里有个“襄”。加上小言哥似有若无的印象里,记得他们是在雪地里遇见的,所以女鬼的名字就被取为“雪襄”了。

  雪襄姐是个很漂亮的女鬼,长长的黑色头发长到及地,美好的身材在一身曝露的白衣高叉血袍和服中若隐若现,光看款式很像是跟大言哥穿情人装……

  (啪,我又被人用书袭击了,可是当我回头,两鬼一人都一脸漠然。)

  可恶,谁是那个攻击我的凶手?有胆子做,难道没有胆子承认吗?

  遗憾的是,我有胆子在这里打字发泄怒气,同样没有胆子回头发问。

  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怕鬼,很怕鬼的说,而现在我背后居然有两个厉鬼!

  小言哥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要老是捡鬼回来啦!

  话说,那个没被雪襄姐杀掉的同学,听说是几百年前跟雪襄姐同归于尽,也是雪襄姐最恨跟最爱的男人,这一世的名字是颜椋。

  从交游广阔的小言哥口中得知,颜椋这一世仍然是个花心大萝卜,游戏花丛却没有付出过真心,是个男人眼中的公敌,女人眼中的坏男人。

  听到这里,雪襄姐身上开始散发著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冷死我了。

  我很疑惑,按雪襄姐的话,她不是一世又一世的追上去将仇人杀光吗?那这一次她难道不杀颜椋了?当然,我这番话是纯粹好奇,绝对没有怂恿的意思。

  雪襄姐闻言愣了很久、很久,才苦笑著说:“说不定我等的是一个可以不用再杀的借口,不用再这样一次次杀掉我爱的人……”

  这样的雪襄姐,比起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说著她遇见前世仇人就顺手杀掉的时候,似乎比较像个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原来雪襄姐已经不想再把仇人杀掉了吗?果然,雪襄姐其实也很善良吧?

  我是这么觉得,不过大言哥、小言哥还有雪襄姐都为此笑得很暧昧。

  只是到这个时候,大言哥突然说,其实可以的话,先杀掉颜椋也好啊!

  为什么先杀掉颜椋比较好?我跟小言哥、雪襄姐都不懂。

  大言这时候已经把他为什么跟哥哥是同一个人的事解说清楚,也把他来到过去的任务说了一遍,所以雪襄姐一听到颜椋日后可能杀害小言哥时,她身上的杀意大涨,散发出一阵光芒,闪得整个房内部是血红色。

  “咦,难道在大言的那个时候,颜椋没有死在今晚吗?”我突然很好奇。

  因为大言哥说过,人类的起点跟终点是不会变的,会变的只有过程,可是今晚如果小言哥不是跟雪襄姐有关的话,那么,颜椋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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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小、小言哥,你在说什么?”言良歆发抖的抓紧哥哥的裤管开口。

  “看过那个呀!”言良衾一脸认真的指著女鬼:“你们不觉得她的动作跟表情都很熟悉吗?似乎在我这十九年的人生中。曾经看过类似的一幕。”

  “……真的有吗?”大言想不出来,对他而言,这个画面连熟悉感都没有,明明两个人都是言良衾,为什么十九岁的自己说有,可是三十二岁的他记忆中翻遍了,却是怎么想都没有?

  一旁瘫坐在地的言良歆也摇头,对他而言,真的是没有。

  连大多数时间都陪在身边的弟弟言良歆都说没有,大言望著言良衾的目光诡谲起来,看来,是又开始了吗?命运的分歧,相似的永远只有起点跟终点,过程只要有一点点的变动,就将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发展跟际遇。

  而在两人一鬼的对话里,是那个女鬼望来的一眼,极其惊诧。

  “大言你看,她似乎对我也有印象,可是在今天之前,我不是没有能力的吗?那我又是哪时候见过她,见过身为女鬼的她?”言良衾真的想不起来。

  大言没有回话,因为从这一刻开始的人生,都是他陌生而又不知情的。

  “喂,大言,你怎么不说话?”言良衾往前几步,看著发呆般的他。

  大言摇摇头,才想说话,忽然一股杀气袭来。

  “偷袭吗?”大言的手上顺势一动,四颗魂珠飞到他的身前,一个“阌”字浮了出来,速度极快。

  当“阌”字浮现的刹那,一道红得像血的光芒冲了过来,接著被“阌”字吞了进去,顺著那道红光看去,发动攻击的果然是她。

  “我不会妨碍你想做的事,你不用把我当敌人。”

  大言是想要大闹一场,不过闹字里可没有包括跟比他还强的厉鬼打斗,他是绝对不想让自己被别人清除掉的,他还要等著看十三年后的那一瞬间呢!

  对于大言的话,女鬼的表情有点诡异,她定定的看著前方,迟疑般的放开了掐紧某人的手,当那位同学再次磅的一声倒地,她往前飘动了几步。

  “你想做什么?”言良歆发现女鬼前进的方向似乎是朝著他们,立刻吓得他蹦起身,飞快的跑到更远的地方。

  言良衾跟著快速移动,来到弟弟身边时,大言也飞来护在他们身前。

  “喂,大言,你上啊,不要跟著我们一起躲!”言良衾伸出手,可是手都穿进大言的身体了,还是没办法把身为厉鬼的自己往前推。

  大言没发现推进身体内的手,他很坚定的站在言良衾身前,望著女鬼,却对著身后的自己说:“我也不想躲啊,可是我打不赢,你要我上有什么用?倒不如我们一起逃还比较有活命的可能。”

  “啊,说的也是。”言良衾点点头,一抽手就技著言良歆拔腿先跑。

  大言倒是不曾想过要骂言良衾没有义气,毕竟想躲进房间,身为人类的言家兄弟是需要时间开门的,而他身为鬼根本就不用等门打开,倒是等一下进入房间之后,他需要张开结界的时间。

  问题是,这位直直盯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杀意的女鬼,会给他设立结界的时间吗?

  最怪的是,她干嘛放弃原本想杀的人,转而对上他们?

  难道是为了清除目击者?有那个必要吗?身为鬼杀人,还怕什么目击者?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他们啊?

  咯、喀、喀,喀、喀、喀!

  连续响了一分多钟的喀喀喀,大言终于受不了的回头:“小言你白痴啊,开个门开了一分多钟都打不开,你平时是怎么开门进去的啊?’’

  “这,这个嘛,我也在想啊,平时开得那么顺手,问题是我手抖成这样,怎么样都转动不了钥匙,我这样门打得开就见鬼——”

  言良衾的话在鬼字上停止,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门内打开门锁,然后在他习惯性的转动门把之下,门开的瞬间。有东西将门往里面拉动。

  接著磅的一声,言家兄弟摔进房内,而言良衾继被某同学撞得背后著地之后,这一次在惯性作用之下,他是往正前方五体投地般的倒下,还顺带当了慢上一步的弟弟肉垫。

  前摔后压之下,言良衾张嘴吐舌,翻翻白眼,叫都叫不出来了。

  “……”大言光看就觉得很痛啊。

  这时的言良歆抖呀抖的翻过身倒在一边:“小、小言哥你没事吧?”

  “快死了。”言良衾全身痛得像刚被战车辗过似的。

  大言挥手将额上根本没冒出的冷汗擦掉,然后干笑著倒退两步。

  他不是不想上前去,问题是,当身为鬼的他站在这边,而其他鬼魅都还被镇魂阵锁在宿舍之外,唯一一个能帮小言开门的鬼,似乎是那个女鬼?

  “有鬼啊,大、大言哥哥,有鬼啊!”

  几秒后,是言良歆大叫著从门里半爬半跑的冲了出来,连带的,还有一个在地上蠕动著想要逃生的言良衾。

  大言实在是很不想说,不过还是开口道:“我似乎也是个鬼?小歆你忘了我是鬼的事情吗?干嘛叫成你是第一次见鬼的样子啊!拜托你习惯一点。”

  “嗄?”被女鬼吓得冲出门外的言良歆愣在大言的怒火中。

  这时,言良衾开口了:“死大言,你居然敢吼我弟弟,你这个猪头!”

  “喂,他是你弟弟,难道就不是我弟弟吗?”大言想翻白眼了。

  言良歆现在只有一个感言,那就是,重点不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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