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女人和狗原创留学小说连载(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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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女人和狗原创留学小说连载[1]

第一章 消失的8:30

                                1.S的颜色

       我本以为出国的前夜会是个无心入眠的夜晚。
       奇怪,我居然睡的很香。
       S把我从5点的美梦中拍醒。
     “ 你瞎激动什么?才几点啊?”我点上一根烟,看着他。
       S表现的很兴奋!对!就像你小学3年级时准备去春游的样子。想起来了吗?
       他不停的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又装回去。嘴里重复的嘟囔着,好像是在抱怨如此重的行李怎么拿的动,就算拿动了,也会超重,超重又要罚钱...
      我说“你他妈哪来那么多问题?跟个女人一样!”
      S没理我,但是嘴里倒是渐渐没了声音。
      我洗了个澡,检查一下行李,证件。
      带队的人敲开了门,叫我们准备好了就下楼集合。
      一辆中巴载着我们去机场,一起同行的大概有二十几个吧,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像是四川人。我和S没怎么说话,因为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在盘算行李问题。中巴开的很快,清早去机场的路很顺畅,我可以闻到北京郊区早晨那种特有的味道,新鲜的。
    带队的人把我们安排在候机楼最右边的一块地方。在他的建议下,很多人把厚厚的毛衣和羽绒服都套在了身上,口袋里都揣的鼓鼓的,据说这样是为了减轻托运行李的重量,不会被罚钱。20多度的机场里出现20多个身穿羽绒服的人,这是一道看上去很荒谬的风景,很多人看着我们发笑。当然,我没有穿,因为我的行李少的可怜。其实这时我成了最突兀的另类,大家都在偷偷的打量我,一件t-shirt,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
    难道我有什么不妥吗?
    S把行李搬上称的时候表情很怪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子显示仪,绿色的数字飞速闪动,最后极不情愿的停留在了34KG。安检问我们是不是学生?我们说是。安检说,算了,学生超一点就过吧。我看见S满脸感激不尽的表情,涨红了的脸,甚至没想起来说谢谢。
   这时身后的队伍里出现了一阵骚动,一个体态臃肿的乌克兰女人直接插到了中国学生的队伍前面。学生们很不满,上前理论,可是胖女人满脸的不在乎,高声的用俄语嚷着什么,学生们听不懂,也就没再说什么了。直到最后,一个会俄语的安检对她用同样分贝的声音喊了几句,胖女人才不情愿的排到了最后。
    这算是一小段插曲,一个花絮,或者一场遭遇。我注意到大家的脸,甚至包括S,兴奋的颜色都暗淡了许多。我拍了拍S,走吧兄弟,电影还没开场呢。



                               2.传说中的图-154

     
    机仓里有一股很冲的说不清的味道,狐臭?奶酪?总知是一股纯正的东欧味道。
     一条通道,左右各3个座位。机内一切的一切都无不显示着它很有年头了。
    我的座位靠窗户。我发现窗户里夹着一只死苍蝇,我想它一定死的很伟大,起码比我伟大,我要双腿夹着灵魂小心的踏上旅途,可是你看它!多么优美的姿态,阳光洒在它的翅膀上显得很炫耀。我猜想它可能是一只乌克兰苍蝇,死在了中国。又可能是一只中国苍蝇死在了乌克兰,现在回到了中国,又可能是一只刚死的中国苍蝇现在准备带上灵魂出发去西伯利亚...不管怎么样,它可以一直在路上,我认定它死的很伟大。
     正在我满脑子天马行空的考虑死去苍蝇问题的时候,我的腿感觉到一阵巨大压力带来的疼痛。一个乌克兰人把他的身体很实在的放进座椅里,座椅屈服在他庞大的身躯下,把抱怨吐给了我。
     我操!我骂的很放肆,我知道他听不懂,我直了直身子,把腿换了个姿势。
     S的座位在我后排,显然比我舒服的多。而且旁边还坐了个女生。
     飞机启动了,缓慢的滑行着,我挂断了给家里人打的电话,看了一下时间,8:30分,北京时间8:30分。再过一会儿这个8:30分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就失去它本身特定的意义了。它再也不能代表什么,再也不能局限什么。因为我,S,还有整个飞机的人都消失在了这个8:30分。
     一阵短暂的失重感觉,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我们起飞了。接下来的便是13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听说会在西伯利亚停留一下,飞机要加油。
     多酷的地方,西伯利亚!
     “你是学什么的?”S用他很吃力的普通话发问。
     “音乐,你呢?”女孩回答她,可惜我没看清那女孩的样子,也看不见她回答时的表情。
     “我去民航大学,学航天。”
     “哦,你去基辅吗?我去熬德萨。”
     “对,我去基辅,那你们到了基辅怎么去奥德萨啊?应该很晚了啊。”
     “中介说有车接吧。”
       女孩好像没什么兴趣和S展开深入的对话。
       S是个很老实的男孩,很腼腆吧。用女孩的话说可能就是很没趣。再加上抱歉的长相和典型南方人的身高,那双大眼睛配在他脸上显得不成比例。
       我其实认识S时间不长,我们是一个中介办理的,又都是深圳人,就认识了。他总跟我说一些他的爱好和围绕着这些爱好发生的故事,例如在家实验爆炸品,做发动机之类的事情。在我看来这都很荒谬,我每次听完他的故事总是报以一个很礼貌的微笑。他没有邀请我去他家观看他的爆炸实验,当然,就算有,我也不会去。
       其实主观上我是根本无法和S做成朋友的,如果不是乌克兰的话。
       广播里空姐的声音打断了我关于S的思考。
       一串俄语,语速奇快。然后是一串俄国口音的英文。我半猜的听见好像有“早餐”这个词。
      果然,我闻到了一股香味。可是我对这顿早餐并不抱很大希望,我讨厌即将开始的面包生活。更悲哀的是,里面居然还有土豆泥拌着圆白菜的沙拉。这顿早餐是一个充满阴谋的暗示,我想。我开始后悔让S把他箱子里的“康师傅”都扔掉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S,他冲我傻乐,我还是微笑。
     “这个航班好像可以抽烟啊!”S告诉我。
     “真的吗?在哪?后面吗?”
     “应该是的,后面好多人都说行呢。”
     “去啊,你去试试啊。”我怂恿S再做一次先锋。
     “一块去啊!”
     “我在里面,出去很麻烦啊!”
     “好吧,我去看看。”S边说,边起身向后望了望,就过去了。
      没多会儿,S就回来了。
     “她不给我进去,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可是里面明明就是有人在抽烟啊!”
     “可能人满了吧,等会再去,反正有人吸就表示能吸。”
       前排的乌克兰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那个版好像是一组填字游戏,一排排格子夹着裸体的女人,摆出各种极度诱惑的姿势。我把目光移了回来,下意识的夹了夹双腿。
      “BABA!”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服。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细密的金黄色头发,扎了个马尾,漂白过一样的皮肤,脸蛋上有粉刺,红红的小点点不规则的分布。
       女孩的父亲收起了报纸,转过身,吻了她一下,细声的说着些什么。逗的女孩咯咯的笑着,声音犹如晶莹的碎片般在空气中滑行,散落。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我回头喊S。他整个身体右倾,半个屁股离开了座位,脖子伸的老长,其实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阳光和云海。
      “哦,我们去看看。”
        我艰难的爬出座位,在通道里舒展了一下身体。和S走向机尾。
        S拉开帘子,我看见里面有几个乌兰人在吸烟。其实这就是个吸烟室。我们准备进去,突然冒出来一个空姐,手指着前面座位的方向,用俄语对我们大声喊着。我听不懂,可是我明白她的意思是不准我们进,让我们回到座位去。我以为她不明白我们要干什么。我用英语告诉她,我们想进去里面吸烟。
      她继续把手一挥,艳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坚定的吐出一个音“NO!”
      S还想说什么,被我打住了。
     “凭什么啊?里面有人在吸啊,为什么不给我们进啊?”S站在原地,很倔强。
     “凭什么?凭这是乌克兰的飞机,你没看里面都是乌克兰人吗?她就是不给你进,你有脾气吗?”我把他退回了座位。
      我看的出,S有点激动,连脖子部分都泛着红。
     “走吧,忍着吧,下飞机再抽。”
     “你要不要坐我的位置?”我问S。
     “好啊,我坐一会,我喜欢靠窗户,能看见外面。”
       我坐在了S的位置上,旁边的女孩眼睛望着窗外。
      女孩转过脸,看见了我。她的眼睛好像有点疲倦,目光很呆滞,迟迟疑疑的。为什么?我在想,她的眼神里应该充了满色彩,五颜六色的,斑斓的那种,一种充满向往和希望的。
      我对她微笑示意。
      把座椅往后调了调,塞上耳机,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有点困了。
      后来在梦里,我梦到我长了翅膀,类似苍蝇的吧。舞动起来会发出"嗡嗡"的声响,可是飞不高,也飞不远,总是在原地转。记不起背景是什么地方了,好像是鲜红色的一片。突然一道光射进来,温度高的足够熔化我。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兴许摔断了骨头...
      可能是被梦中的疼痛惊醒了。
      我发觉右腿麻痹了,我试着把它抬起来,完全控制不了。用手按了按,勉强的扶着座位站立起来,活动了一下。
      机仓里很安静,所有人几乎都睡了。我看了看S,他的脸还是朝窗口,不知道他是在睡觉还是在继续看云彩。或许他也发现了那只苍蝇!
      这时的耳膜已经有被压迫的疼痛感了。我有点兴奋,飞机终于开始下降了。
      我拍了拍S“起来了,要降落了!”
     “你看外面!”S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船长“全是平原,好辽阔啊!”
      耳膜越来越痛,我回到座位上。
      内心是激动的!

乌鸦,女人和狗原创留学小说连载[2]


3.西伯利亚

     飞机还没有停稳,机仓内已经开始骚动了。我们都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踏上这片神秘的平原。
     仓门打开了,一股凉气涌了进来,透彻心肺的凉。地面的人都穿着大衣,我赶紧从背包里取了一件外套。
     第一脚踏上西伯利亚的土地,很坚硬,冰冷。风很大,嗖嗖的带着响。
     一位身材高挑的地勤小姐用手里的对讲机指了指侯机厅,示意我去那里。
     她的制服很好看,褐色卡其尼料子包裹下的身材凸见,下面配了一条短裙。露出大半修长的双腿。左臂上有一个红白蓝底的臂章,上面绣着一只双头鹰,狰狞的吐出舌尖。
     你看那屁股,这他妈才叫女人!我迎着风往前走,心里有点邪。
     S跑上来,叫我转过身,往回看。
     停机坪那头有一辆车,四四方方的,深褐色,有点像模型。
   “那是拉达吧?”S问我。
   “对。”我认得出来,小时候经常见到。80年代在北方的城市里,拉达还算是比较不错的一款骄车呢。
   “这样的车也能开?感觉像玩具啊!”S对拉达的能力表示怀疑。
   “快走,冷死了。”我开始小跑起来。
     侯机楼里很温暖,椅子已经被占满了,更多的人在大厅里来回走着,活动一下身子。我和S拣个可以吸烟的角落,放下背包。点上一根烟,狠吸了几口,烟被抽的变了形。
    S问我想不想去免税店转转。我说走吧。
    店其实很小,里面摆满了各种香烟和酒,还有一些化妆品。有些牌子从来没见过,包装很精致,当然价钱也不菲,全部用美金计价。
    我们转了一圈,看了好多想买但买不起的东西。S拿了一瓶类似矿泉水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
  “买瓶水吧,留个纪念。”
  “多少钱啊?”
  “1美元,上面标了。”
   我接过瓶子,包装花花绿绿的,很是吸引人,和国内的饮料包装完全不同,显得很有想象力。
  “好吧,我也拿一瓶。”
    收银台只有一位小姐,人太多,而且没有人排队,她有点忙不过来。嘴里不停的喊着“dollar!”声音很悦耳,也很亲切,感觉像是在喊自己的妈妈。
    我把一张20美元递到她手里,她对我机械的微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我手里的水。我可以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找回来的钱里面夹了一张卢布,小姐说散钱不够了。其实我明白,她当然想要美元不想要卢布。卢布就卢布吧,我把他收在钱包里,准备做个纪念。
    回到那个可以吸烟的角落。其实这个机场每个地方都可以吸烟,在俄罗斯每个机场都可以随便抽烟,这是我后来才 发现的。
    我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矿泉水,是苏打水,苦苦的,酸酸的,带着气。刚喝一口就有点反胃了。
    S也好不到哪去。我知道他又要开始嘟哝了,抱怨这该死的苏打水,该死的机场,该死的店,浪费了的一美金...
   又是那个高挑身材的地勤小姐,在大厅门口喊了一声,告诉我们可以登机了。
   坐回位置上,S突然给我朗诵一首诗歌,我记不太清了,开头好像是这样的:
                                                              西伯利亚,我已走近你
                                                              西伯利亚,我将踩上你
                                                              西伯利亚,停止徒然的躲闪吧
                                                              我已踏上,确确已踏上你胸膛
“我操,你还喜欢诗歌?没看出来”我确实挺惊讶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S笑了,一点都不灿烂。





2004-9-4 0:47:16   

    admin  No.4 Re:乌鸦,女人和狗---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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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4-5-27                                 4.跑道上的杂草

    飞机在厚厚的云层中穿行,是乌云,灰黑色的。从窗户望出去,很压抑,像是被包裹着,透不过气。基辅一定是阴天,我想。我希望第一脚踏上基辅的时候,应该是有很明媚阳光,照耀着我,看上去很辉煌。可是现看来,没什么可能了。
    身体微微向右倾了一下,飞机调整了方向,加速冲出云层。
    云层下透不进一丝阳光,已经可以看见下面是大片的农田散落着几幢黄色的建筑物,感觉和中国的农村差不多。我开始感觉到第一丝失望,怎么说这也算是欧洲啊!应该有那么点田园风光啊。
    我问S有什么感觉。
  “你看,跑道上有杂草!”S指着窗外告诉我。
   我看见了,两段跑道之间的裂缝里生长着几撮野草,不停的随风晃动,显得很倔强。
“机场的跑道怎么可能会有杂草啊?”S好像在自言自语。
   空姐给每人发了一张报关单,一面是俄文,一面是英文。
   S借来一张别人填好的,我们就照着上面抄。
   听说乌克兰的海关很严,每个航班上都会有被禁止入境或者直接遣返的人。
   盘旋了几圈后,我们终于平安的降落在了目的地--基辅鲍里斯机场。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很热烈。
   车子把我们拉到了海关大厅,其实就是个很小的屋子,有3个入关通道,里面坐着乌克兰的安检人员。
   入口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好像是个咨询处,一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乌克兰女人坐在那里,没有人过去询问什么,她显得百无聊赖。 她的绿眼珠子里透出一股子傲气,特别是目光投射到中国学生身上的时候。
   每个人的检查时间都要大概10分钟,非常的慢。等轮到我的时候,已经过了1个多小时了。我把护照和入学通知书从窗口小心翼翼递上去。乌克兰的安检核对的很仔细,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边。直到我听到“叭叭”两下盖章的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了。
  后来听说,那天有一个女孩被遣返了,好像是因为忘记了带入学通知书。她被扣在海关的小屋子里,直到登上回国的飞机,据说上厕所都有人监视。
  入了关之后,我就和S分手了。因为不是同去一个学校,所以S被中介的人接上了另一辆车,只有他一个人。
  基辅的夜晚特别黑,路灯昏黄,街上几乎没有人。通往市区的路两旁都是笔直的树,好像是大片的森林。偶尔出现几幢建筑物,类似国内80年代标准的六层居民楼,看不见什么高层建筑,更没有可以称的上摩天的。
“麦当劳!”一个女孩喊了一句。
“这破地方还有麦当劳?”我看了一眼说话男孩,他闭着眼睛,根本对路边的风景没有丝毫兴趣,好像基辅对他来说不是新鲜的。
   我突然发觉他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对,在一个关于留学乌克兰的网站上,他不就是那个站长吗?
   下车的时候,我们都很狼狈,行李堆成了一座小山。支持不住的女生干脆坐在了地下休息。9月的基辅温度已经很低了,我们大口大口的吐着白气,远处看更像是一批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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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女人和狗原创留学小说连载[3]

                            第二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1.关于12舍
   
    我眯着眼睛,看见窗外薄雾冥冥的,一片灰蒙蒙。
    几只鸟栖落在窗台上,全身油黑,个头很大。
   “呱 ...”一声凄俐的叫声,带着一股邪气划破天空的。是乌鸦,我认出来了。一只带头的,挫了挫身,舞开翅膀,直插入了天空,紧接着便是黑压压的一群,这景象我还只是在电视里见过。真他妈晦气,我心里暗骂。
   “醒了?“禾子问我。他的表情很酷,从在北京机场见到他第一眼,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他露过笑脸。我甚至怀疑过他的脸部肌肉是否还有机能?
   “你们起的好早。”我还是很不情愿把眼睛睁开,我欠起身子,对他微笑了一下。
   “起来吃点东西吧,我这儿还有几包康师傅。”小路对我说。
    禾子和小路,是我的室友。昨天晚上,我们被分进了一个很牛B的房间“911”。
    我个人来说,对这个分配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有点不喜欢禾子整天绷着的一张脸。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感觉脸和手都粘糊糊的。
    昨晚宿舍停水。饥饿难忍的情况下,我们每人干嚼了一包方便面。
    第一次会餐进行的时候。
    禾子问我“你是哪的?”
    我说“深圳的。”
   “深圳的干嘛来乌克兰留学?”
   “便宜啊,又办的快,不就被骗来了。”我咬了一口面,很不耐烦的回答他。
    我确实对这个问题很厌恶了,每次我告诉别人我是从深圳来的,他们下一个问题一定会是这个。
   “你呢?”我把问题踢给了小路。
   “我?我爸叫我来的,他说这里文凭好混,叫我混几年拿了文凭就走人。”小路说这番话的时候嘴上挂着笑,有点诡秘的那种。他是个长的很帅气,很阳光的大男孩。
    他说的这句听上去很没大脑的话,其实是一句真理。在乌克兰,有一多半学生都是在混文凭。
   “你们能在这呆上几年吗?你看这地方破的,简直就是中国农村!”我问他们两的同时,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没办法,钱都花了,呆不下去也得呆了。”禾子回答的时候脸好像又绷紧了一点“我家只有我妈负担我,能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只想进柴院,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我和小路对视了一下。
    禾子有点悲凉的豪言壮语把餐桌上的气氛搞的变了味。
   “明天出去转转吧?”我赶紧换话题。
   “好啊,去市中心看看,听说不错。”小路说。
    后来有人敲我们的门,是个女的,看上去年龄比我们要大。
    进门就操着一口标准的四川方言跟我们问候。她告诉我们她在基大预科已经读了一年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她帮忙。我听不太懂,大概意思是这样吧。
     后来他们一直聊到很晚。谈话大体的中心思想是后来变成了怎么样在这里搞好人际关系。
     我靠在床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不想睡,也睡不着。
     我看着那个说的眉飞色舞的女人,感觉她很可笑。他的演讲很生动,甚至可以算是澎湃激昂。他详细介绍了这层楼,甚至整个一栋宿舍的人际情况,包括他们来自哪里,是哪个中介办理的,在这里归谁管,有什么话可以说,有什么话不可以说,有什么事可以做,有什么事不可以做等等等等。
     忽然,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确定了一下门外没人。这一连串动作电影里经常出现。我知道,演讲的高潮部分要到了。
     “你们住这宿舍交了多少钱?”她问。
     “还没交,不过听说一人500美金。”小路说。
     “你们都别交给中介,自己去交到学校,其实这宿舍一年只收300美金,另外200都是中介自己吞了!”她声音压的很低,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从我们三个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不会吧,那么黑?”禾子显然觉得这很不可思忆。
      我们三人面面觑视。
     “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我住916。对了。我叫刘培,你们喊我刘姐就行了。”
      末了,她站起来说。
     “在宿舍里吸烟小心点,被楼管看见了要罚款!”
     “哦!我知道了。”我赶紧把烟往桌子底下藏了藏,对她点了点头。
      禾子和小路把她送了出去,我靠在窗上,懒得动。  
     “怎么办?”禾子拉了张椅子在我床边坐下。
     “自己交给学校能行吗?听说整个一层9楼都被我们这个中介包了啊,你不交给他,他能让你住这吗?”小路说的很实际。
     “等等再看,我们先不交,20多个人呢,又不是我们3个,急什么?”我说“先睡吧,天都快亮了。”
     “嗯,睡吧。”小路也撑不住了。
      我连鞋都没脱,就这样睡着了。
      这都是昨晚的事了。
      我走到洗手间,拧开水咙头,水哗哗的喷出来,还带着蒸气。“这地方还供应热水啊!”我兴奋的冲着屋里面喊。
     “别用这水,都是工业废水,工厂里过滤用的,洗多了掉头发!”912房的门开了,闪出一个男的很严肃的告诉我。
     “啊?不会吧?怎么把工业废水给人用啊?”我觉得他在跟我开玩笑。
     “这狗日的国家就这样,你没看大街上的人都买纯净水喝吗?这的自来水都不能喝,受过核污染,喝多了生个小孩都是畸形!”他对着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小路和禾子都已经凑到了门口。脸面上都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是受不了了,全身都粘粘的,头皮奇痒。我拿了毛巾,沐浴露就冲进去洗开了。
      水温很高,有点烫,整个洗手间都雾气腾腾。确实有一股子味道,水散发出来的,好像是矾,又好像是碱,我分辨不出,有点呛人。
     我披着毛巾回到屋子里,有个男的坐在床边跟小路说话,我认出他就是昨晚接我们的人。
     “我叫侯涛,是管理中心的,你们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一会儿带你们出去换点钱,买点东西,然后下午去管理中心,钱主任要给你们新生开个会。”他自我介绍。
     “这有地方可以提款吗?我带的VISA卡来的。”我递了根烟给侯涛,帮他燃了火。
     “国烟啊?好东西!”他抽了一口,拿起烟端详了一下“这样,你先找别人借一点现金,明天我带你取去。”
     “我先借你200吧,你取出来再还我”小路说着就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递给我。
     “谢了,明天还你。”小路这人挺够意思的。我接过钱,冲他笑了笑。
      侯涛带着我们到了离宿舍最近的一家超市,先是换钱。在乌克兰,外汇兑换是没有限制的,路边的小卖部,商店,超市都有外汇找换的地方,很方便。你把美金塞给他,他就按照当天的比价帮你换成当地货币“格里夫那”。1美金大概可以换到5格,比价每天都会有拨动,当然很微小。
      侯涛叫我们换完钱就进超市去转转,看看有什么要买的。
     “做饭的家伙要买,不能总吃方便面。”我提议。
     “对,先找锅。”
     乌克兰人用的都是那种平底的不粘锅,根本炒不了中国菜。我们挑了一个比较深的。75格,合人民币100多。
     “我先给,回去再算。”小路拿着锅,排到付款的队伍里。
      后来事实证明,买这口锅的决定是错误的,几天之后它就被一口标准的中国炒锅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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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女人和狗原创留学小说连载[4]



   2.你自己看着办
   

     中午将就着吃了根热狗,是在数学系的咖啡馆里买的。好听点的说,是咖啡馆,其实就是个小餐厅。售卖热狗,咖啡,可乐还有一些零食。柜台上摆了几个罐头瓶子,透明玻璃的那种,里面装满水,有点浑浊。仔细的看,水里还飘着一些东西,刀和叉竖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人用这里面的餐具,反正我是绝对不会。
     热狗没有想象中的好吃,甚至比国内的还要差!真的很难吃力。侯涛说这的热狗是全基大都出名的。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出名的硬。
    他前面提到要给我们开会的老钱,是“乌克兰留学生管理中心”的主任。在这里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留学生管理中心”。他们负责学生到了乌克兰之后的事宜,比如接机,安排入学,住宿等。当然,如果你毕不了业,他们也会有办法。
     此刻老钱正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办公室设在民航大学的学生宿舍楼里。长房形的屋子,大概20多平米。进门处边上摆放了一架略显陈旧的钢琴,岁月的痕迹没能遮住它曾拥有的堂皇气色,连谱架上都雕满了精妙的花纹,一本《车尔尼钢琴练习曲》靠在上面。电视里正放着关于二战的纪录片,左上角的标题“回首二战-基辅会战”似乎在提示,这场战争就发生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20几个人已经把屋里的空间占的七七八八了。
    S好像已经到了很久,坐在钢琴右角的墙边上百无聊赖。他看见我,很兴奋,招呼我去他旁边坐。
   “怎么样?宿舍条件好吗?”我问他。
   “一般吧,昨晚我没在宿舍睡。”S说话的时候把头夹进了双腿里。
   “那你去哪了?第一天晚上就跑人家女孩床上去了?”我逗他,可分明已经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儿了。
   “我同屋是个越南人,昨晚他说他女朋友要来,叫我去别的屋睡。后来我就到别人宿舍打了一夜牌。”
   “操越南人他姥姥,找打吧!你凭什么让给他啊?”我当时真的很火,如果那个越南人在旁边,我肯定他脑子一定会开花。
   “你他妈怎么那么窝囊啊!跟他干啊,怕什么?基辅中国人多的能把他埋了!”我拍了一下S的头,很重。
   “他是老生,我在总统又不认识人,就我一个,你叫我怎么办?而且刚到,我不想惹事。”S揉着头,斜眼看着我。
   “你也就欠被别人欺负,在你头上拉屎你都不说话,孬种!”我嘴上骂他,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他要再敢不让你在宿舍睡,我去干他,狗日的!”
    侯涛和一个女人招呼大家找地方坐。
    那个女人嘴上涂了朱红色唇彩,本来就没什么姿色的脸上又加了这种颜色,真的难看。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这种颜色,看久了会觉得恶心,像一块在大街上被人踩扁了的巧克力粘在了脸上。
    “那女的是许勤勤吧?”小路问我。
    “好像是,我们中介的网站上不是有她照片和介绍吗?”
    “她是干嘛的?”禾子问的很严肃。
    “你连她都不知道啊?不会吧?这屋子谁不知道?她可是乌克兰华人里的大姐大级人物啊!”小路瞪着眼睛看着他“她可以直接进到海关里面去接学生,你说她有多牛?”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对她的故事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她真的很本事。24岁已经在乌克兰有自己的车,房子和属于自己“公司”--乌克兰留学生管理中心。学生们私下里都骂她太黑,1000的学费被她加到1500,300的住宿被她加到500。说她是个骗子,专门吸学生血。更有甚者传她和基辅的黑社会都称兄道妹,言下之意是你们最好都别和她对着干,不然她真的会找人修理你。
   “我现在给大家每人发一张表格,大家填一下,登个记,方便日后我们的管理工作。”侯涛嘴里喊着,举高了手,晃了晃手里的单子“来,传一下,每人一张。”
    一张很普通的登记表格,姓名,年龄,性别...标题打着“乌克兰留学生管理中心学生登记表”,加粗的黑体字显得煞有介事。
   “能不填吗?不参加管理中心可以吗?”提问的声音不大,可是20多双眼睛却齐刷刷的随着声音落在了提问者的身上。
   是他?我说过我见过他,此刻我看着他的脸觉得印象更加深刻。就是那个第一天晚上到基辅时,在大巴上对窗外景色毫无兴趣,眼睛都懒睁的男孩。对,就是他,那个留学乌克兰的网站就是他办的,我在上面见过他的照片。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许多,大家的的目光此时已经移到了许勤勤的脸上。
  她的嘴半张,额头上渗出了微小的汗珠,扁平的胸脯开始不均匀的起伏着,目光却很犀利,感觉像一把剑劈到提问者的身上。
“咳咳...这位同学,填不填你自己看着办吧。”一直没有开过腔的老钱说话了。还是老姜辣,应付这种问题,老钱显得经验丰富,起码脸上没有一点汗迹“同学们呐,我们的管理中心是自愿参加的,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负责你们在乌克兰,啊...要有一个良好的,安全的生活学习环境...啊。管理中心是...啊...是家长,学校和同学们之间的一个桥梁,我们随时,啊....随时!都会把你们在这里的学习生活情况反馈给你们在国内的父母,也会像你们的父母一样,监督你们在这里的学习。我们要杜绝另类留学!坚决杜绝!...啊...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学习,不能像某些学生一样,天天逃课,去赌场,去红灯区,又买车,又同居!这是典型的另类留学!坚决要杜绝!”紧接着的这番话,老钱说的慷慨激昂,高潮处近乎失了声,他的表演似乎很成功。一个带眼镜的女孩显然是被老钱慷慨激昂的演讲深深的打动了,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于是,屋子里掌声擂动。
   会开完之后,我把S拉到一旁“他要是再不让你进宿舍,你就去找侯涛,他不就住总统吗?”我说。
   “是啊,我昨晚就是在他宿舍打宿舍打了一夜牌。”S低着头说。
   “什么?他没帮你去找那个越南人啊?就让你在他宿舍坐了一夜?你是不是没跟他说清楚情况啊?”我推了一把S,仿佛他没睡醒。
   “说了啊,我说越南人不给我回宿舍,他就让我去他宿舍了。”S说完,掏了根烟给我,烟盒子窝的皱巴巴的,还是飞机上那包。
   “你就不能学着做人硬气点吗?那么老实,谁不欺负你?他如果再不给你回宿舍睡觉,你来找我,我去教育他。”我说话的时候,鼻孔和嘴一块吐着烟。
   出了宿舍楼,天已经暗了,月色和昏暗路灯,这光照的路旁草堆里露珠发着亮。有几只羊在啃草。
  “我们在这合个影吧,基辅民航大学门口还有羊!”我跳到羊群旁边,有点兴奋。回头冲着他们两喊。
  “好啊!哈哈!有纪念价值,我先跟菲哥照。”小路把相机递给禾子。
  “我帮你们照吧,你们三个911精英一起。”
   我们都有点惊讶,他居然主动提出来帮我们照相!我脑子里又不自觉的闪出他在大巴里闭着眼睛的样子,还有刚才在会晌他那个向刀子一样尖锐的问题。这小子没看上去那么酷,我暗想。
  “好啊!谢了啊!”禾子把相机塞到他手里。
   这张照片现在就摆在我电脑旁边,照片上的我咧着嘴笑,挺难看的,小路比较自然,禾子的脸依旧绷的紧紧的。
  “一块儿回去吧,都是9楼的。”我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发男孩,很诚意的邀请他。
  “好,一起走,要不我们一块去喝两杯?”他笑着回答我,手已经搭到了我肩上。
  “我不会喝酒啊。”禾子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走吧,不会喝酒就喝可乐,灌不倒你。”
  路灯投射出4个影子,个人领着个人的,交叉晃动,一直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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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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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时候能帖完哪?tired.giftired.giftired.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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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太长了,看不完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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