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天晚上,林烁阳、江天龙和张瑜娜三个人一起到沸腾鱼乡吃晚饭,说是给张
瑜娜补充补充体力,这不就快考试了嘛!怎么那么多人哪,看到饭馆的门童都带着
红帽子,还带个白球,三个人恍然大悟:操,今天平安夜。

  坐那儿等上菜的时候,林烁阳给爸妈打了个电话,他爸说和他妈要去外面有个
应酬,儿子你要好好的之类的话。张瑜娜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露出一口东北话,
把林烁阳给吓的,东北大妞真他妈牛。

  “江天龙,你不跟家里说两句啊,你爸怎么给你起这么个俗名啊,还天龙、天
龙的。”林烁阳调侃他。

  江天龙没说话,也没看他:“话多,吃饭!”

  平安夜哪都人多,所以江天龙建议大家回家吧,回家看碟。

  在路上,买了张《色即是空》。

  韩国人的尺度还是挺宽的,大段的特写镜头看得人热血沸腾。

  看到激情处,林江二人一起咽了下口水,张瑜娜回头看看二人,表示鄙视。片
中的帅哥,说实话,没有看片的两个帅哥帅,但帅哥看其他帅哥做爱,应该还是很
有趣的一件事,比看自己的dv强。

  片子虽然搞笑,但还是弥漫着伤感味道,最后让你笑不出来。

  你吃过男人自造没蛋黄的煎鸡蛋吗?如果没有,你总吃过食堂菜里的抹布、蟑
螂、苍蝇、头发丝之类的吧。你喝过掺了烟头和浓痰的水吗?如果没有……嗯……
我也没有。你撞见过女生自摸、男生手淫吗?如果没有,你自己总在被窝里自己干
过吧。你见过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做爱吗?可是,林荔见过……

  林烁阳猛地惊醒,额头全是汗,他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一片,看表,凌晨2 :
00,外面好亮,林烁阳起来拉开窗帘,下雪了,圣诞夜的雪从天而降,飘过街角的
路灯,晶莹如闪烁的星光,像天使的泪……

  林烁阳抱起自己的枕头,敲响对面房间的门,在江天龙开门的一刹那,林烁阳
紧紧抱住了他,就像只寻找庇护的小狗。

  这一夜,林烁阳就挤到了江天龙的那张单人床上,确切地讲,他这一晚就睡在
江天龙的怀里,被子上有伊卡璐洗发水和碧柔沐浴露的香味,暖暖的身体和有节奏
的心跳让林烁阳觉得无比安宁舒适,江天龙一只手搭在他身上,轻轻地拍,这样的
感觉就像人生的最初,超迷糊但超幸福,林烁阳就这样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花。

  第二天,太阳光已经迫不及待一定要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房间里,林烁阳和江天
龙还没醒,林烁阳的脑袋窝在江天龙的臂弯里,还打着猫一样的小呼噜。

  “妈妈,快接电话吧!妈妈,快接电话吧!……”江天龙的手机铃声已经被林
烁阳损过n 次了,这会儿又开始“妈妈妈妈”的了。

  江天龙费劲地抽出已经被压麻了的手臂,按下接听键:“说话!”

  电话里传来张瑜娜的声音:“天龙,我们的房子好像被人翻过了。”

  “什么?”

  江天龙摇醒林烁阳,俩人脸都没洗就开车来到了北京电视台西边江天龙租的房
子,张瑜娜正等在门口。

  这哪里是“好像被人翻过了”这么简单,根本就是遭贼了,被翻了个底朝天,
如果房间也像人一样会吐,那么这回把胆汁都能吐出来。

  “我回来想拿本书,一开门就是这样!天龙,我们该怎么办?”张瑜娜在一旁
说。

  “赶快报警啊,别愣那儿啊!”林烁阳在边上跟着着急。

  江天龙自言自语:“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谁,什么呀?”林烁阳和张瑜娜一起问。

  “烁阳,”江天龙扭头看着林烁阳,“我不能再住在你那儿了,今天我就搬走。”

TOP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

  林烁阳一个人在窗前听歌抽烟看日落,房间已经叫小阿姨过来打扫过了,很干
净,也很荒凉了。

  太阳很慷慨,愿意照得每一个人心里暖融融,可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又会让人
万分不舍,叫人怎么熬过这漫漫长夜啊。

  拿起电话,一次次地拨给那个男人,却一次次提示无法接通,林烁阳想哭了,
却发现没有眼泪,想讲话了,却不知该说给谁听。

  如果你们爱我,为什么不留下来?

  神啊,救救我吧!

  林烁阳打电话回家,小阿姨说林伯伯和伯母出去吃饭了,打电话给拽哥,拽哥
说操,正和媳妇萨拉伯尔呢。挂掉电话,林烁阳跌坐地上,天色渐暗,黑夜袭来。

TOP

手机猛地振起来,在地板上打转。

  林烁阳神经质地拿起来看,竟然是乐姐。

  林烁阳开车按照乐姐说的方向来到位于朝阳的这个高档社区,小区的环境静谧
纯净,家家户户都亮着幸福的灯火。

  乐姐的房子在20层,林烁阳看到乐姐的时候,几乎认不出她,瘦多了,皮肤也
毫无光彩。女人,尤其是有点年龄的女人,可千万不能太瘦,否则原来剩下的那点
姿色也会荡然无存。

  乐姐看见林烁阳,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林烁阳心头一软,伸手揽过乐姐的
肩:“姐,我们进屋谈谈,别哭,啊!”

  原来乐姐这近一个月没上班,是和老公的关系彻底恶化,老公一脚踹掉了乐姐
肚子里的孩子,女人在这个年纪怀孕已经是件危险的事,又加上流产,对她的身体
只能是雪上加霜。女人哪,为什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如果男人的心已经不在你身
上,你做再多都不会令他动容,就算你为了挽救感情为他怀孕,如果他不珍惜,也
是枉然。

  乐姐边说边哭,纸巾堆满了茶几,她说老公的绝情,纵然留下房子和钱给她,
又怎能填平她的伤痛,她说自己太傻,为他付出青春,落得满腹苦水。

  林烁阳一边抽烟,一边猛灌啤酒,世界上有几个人拥有真正的快乐,就算拥有,
又能有多长久……

  林烁阳把烟摁灭,抽出一张纸巾替乐姐擦干眼泪,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地
吻下去。

  乐姐愣了一下,缓慢地顺从他的节奏。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摸索,然后解开了胸罩扣……喘息的声音渐渐粗重起
来,手继续向下游弋……

  乐姐像忽然惊醒一样,推开林烁阳,退到沙发的角落里:“烁阳,你回去吧,
我没事了,你走吧。”

  林烁阳并无太多惊讶,起身,拿起外套:“好吧,乐姐你还是尽快上班吧,一
个人呆在家里不好。”

  ……

  街上霓虹闪烁,这只会让孤单的人更加孤单。

  林烁阳把车停在一家肯德基门口,有点饿,也想坐会儿醒醒酒,最近马路上有
专门抓酒后开车的交警,眼睛特贼,一抓一准。

  林烁阳选了一个角落里靠窗的座位,一根一根地嚼着薯条,脑子里一片空白,
甚至都没有想刚才发生的事。

  窗外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扭头一看,林烁阳马上把大衣领子立起来挡
住半个脸。

  正在大声说话的是个女孩,背对着他的视线,一个络腮胡须穿牛仔裤和黄色风
衣的男人正在打着手势向她解释什么。女孩好像很生气,用力推了大胡子一把,夺
路而去。

  那背影,如果林烁阳没看错的话,就是张瑜娜。

  林烁阳感觉有点怪异,摸出手机又试着拨了一次江天龙的手机,居然通了。

  “什么事?”

  “张瑜娜跟你在一起吗?”

  “不在。”

  “我刚才好像看见她了,和一个满脸胡子的糙老爷儿们跟那掰扯,吵得还挺凶。”

  “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林烁阳万分惊讶。
电话里传来呼呼的风声,林烁阳抬头看看窗外,外面的树枝纹丝未动。

  “你现在在哪儿啊?快告诉我啊。”林烁阳几乎是喊出来的,店里的人都扭头
看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现在在沈阳,张瑜娜一定会来找你,你什么都不要
对她说……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就当我们不认识……我不会有事的,还有,
不要总对你爸妈那么凶,他们那么爱你!”

  电话断了,信号消失在夜空里。

  此时的江天龙正走在沈阳冰天雪地的街头,顶着漫天飘舞的雪花往那个他再熟
悉不过、住了二十多年的居民楼走去。

TOP

8

这幢四层小楼有年头儿了,红色的墙面已经非常黯淡,每个阳台和窗户都被经
年累月炒菜的油烟熏得黑黢黢的,和落在窗棱上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天龙走近楼洞,跺下脚,“操,灯又坏了。”他只好用脚试探着走上楼梯,
在三楼的一个单元门口停下,敲门。

  “小龙,你怎么回来了?快,快进屋,瞅你满身的雪!”开门的是一位白霜已
上两鬓,但仍可以看出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女人。

  江天龙拍掉身上的雪花,抬脚进屋,给了女人大大的一个拥抱:“妈,这几个
月想我没?”

  女人疼爱地摸着江天龙的脸,就像摩挲着千年流传的宝贝:“想啊,想啊,咋
能不想呢,不过,儿子去北京上学是好事啊,妈明白!”

  江天龙抬头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妈,有啥吃的没有啊,饿死我了。”

  “有啊。”女人连忙说,“你等着啊,妈给你下面条去,再给你卧俩鸡蛋。”
转身去了厨房。

  江天龙脱掉外衣,换了拖鞋,多么熟悉的房间啊,自打他记事就住在这里,他
熟悉这里的一切,从空气中的味道到邻居家晚上的争吵声,到木地板上裂纹,到妈
妈脸上永远温暖驱走严寒的笑。走进他的房间,书桌上整整齐齐,一点灰尘都没有,
墙上挂着个木质相框,里面是他和妈妈的合影,在北陵公园有着成片绿色柳树的湖
边,他和妈妈幸福地笑着,那年江天龙初中毕业,无忧无虑。

  “小龙啊,出来吃面。”妈妈的声音打断江天龙的遐想,他转身出来坐到饭桌
边。妈妈也坐过来:“快吃,快吃,趁热儿,要辣椒酱吗?”

  “对了,小龙,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什么急事吗?是你江叔叫你回来的
吗?”

  “我回来看看你和江叔,顺便有点事要问他。”

  “昨天,昨天我在你江叔家吃的晚饭,我们还谈起你……”

  “我就知道你们平安夜会在一起,所以我才没给你打电话,给你们点单独在一
起的时间嘛。”江天龙把一筷子面吹吹,全塞进嘴里,“……你和江叔,最近怎么
样了……”

  “我们都这岁数了……再说,我都习惯了。”妈妈垂下眼帘。“快吃吧,吃完
去洗个澡,今天早点睡。”

  江天龙便不再说话,闷头吃面。

  江天龙擦着湿漉漉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妈妈已经把床铺好了。

  “妈……”江天龙欲言又止。

  “说啊,屎拉一半还能缩回去啊?”妈妈端着杯热水靠在桌边。

  “妈,你和江叔除了有我一个孩子外还有吗……我是说,我有没有兄弟什么的。”

  妈妈正试着喝热水,听这一问好像被烫到了。

  “没事儿,我就是瞎问。”

  “臭儿子,瞎想什么呢,睡觉!”妈妈轻轻亲亲江天龙的额头,转身出去,关
灯。

  江天龙睁着眼睛平躺着,床好像已经不够长了。

  江天龙猜得没错,当林烁阳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张瑜娜正等在他家门口。

  “瑜娜,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用学习吗?”林烁阳装出一点没预料到她会来
的样子。

  张瑜娜眼圈红了:“天龙不见了。”

  “我也没找到他。”林烁阳掏出钥匙开门,“要不进来坐坐吧?”




  张瑜娜一进屋,马上拽住林烁阳的胳膊:“你一定知道江天龙在哪里对不对?
你绝对知道,他一定会告诉你的,你告诉我。”

  林烁阳回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一定’知道?”脑海里闪现
张瑜娜和大胡子争吵的画面。

  张瑜娜伸手搂住林烁阳的腰:“烁阳,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求你……”张
瑜娜的身体越靠越紧,“你告诉我,我怎么样都可以……”她的嘴唇贴近林烁阳的
脖子,呼出的热气弄得林烁阳非常痒。

  林烁阳后退一步,推开张瑜娜章鱼般的纠缠,啪的一下打开灯:“你怎么回事
今天,脑袋长包了?”

  张瑜娜没想到林烁阳会推开她,有些不尴不尬。

  “我没什么话对你说,你回去吧,你不是还要考研吗?回去学习!”

  张瑜娜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留给林烁阳一串问号。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林烁阳开始觉得害怕,他打电话给拽哥,拽哥说,
操,正和媳妇睡觉,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发情了?林烁阳说是,拽哥说,那你出去找
啊,总打扰哥儿们算是什么事儿啊?林烁阳旋即出门,下楼,打火,起步,车子又
开上了三环,这次朝着三里屯方向。林烁阳不确定此行的目的是不是找鸡,也许是
吧,也许只是害怕一个人。夜里的大街充满了诡秘妖艳的气氛,时不时有里面穿着
夏装,外面套着大衣的女子三两成群地走过,好奇地看着车里的帅哥,招手。

  林烁阳不确定什么样的女人是可以花钱买来陪他的,只有开着车慢慢走,有点
不敢下车。

  最后,林烁阳把车停在一家叫freeheart 的酒吧前,其实不如说是被领位员硬
拦下来的。

  酒吧里的人真多,挤满了每一个角落,桌上有舞娘忘情地扭动着肚皮,坠肉多
得一塌糊涂,身材比林烁阳见过的女孩都烂,酒客们在充斥着狐臭和酒精的狭小空
间拼命折腾,空中不时落下别人故意泼洒的啤酒,林烁阳也被洒了一身,林烁阳开
始觉得厌烦,讨厌这样的气氛。

  在他往外挤快到门口的时候,感觉屁股被人捏了一把。回头一看,一个长相还
算说得过去的女人朝他暧昧微笑,林烁阳好像明白点什么了,拉起女人的手,挤出
了这个沸腾的地方。

  林烁阳把车开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停下,借着路灯的光看,这个女人的年
龄比林烁阳只上不下,脸上脂粉很浓,但眉眼还算秀气,细看长得还有点像林嘉欣。

  林烁阳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啊?”语气尽量放得自然。

  “你叫我小莲姐吧,我看你年纪比我小,这么晚还不回家?”

  林烁阳被说得低下头,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知该怎样回答。

  小莲笑笑,伸出四个手指,用眼神询问可以吗?

  林烁阳一愣,还没反应的工夫,小莲已经熟练地解开了他的外衣拉锁和牛仔裤,
俯下身体,轻轻地顺着林烁阳的小腹往下亲……

  噗的一下,林烁阳忽然没忍住,白色的东西喷到了小莲的衣襟上。

  这回林烁阳更窘了,脸上发烫:“姐姐……小莲姐……我……”

  小莲一愣,抬起头,接着笑出了声,一边用手理顺长发,一边找出纸巾擦干净
衣服上的东西:“小帅哥,身体看起来挺好的呀?”

  林烁阳心里直说,操,丢人,今天刺激太他妈多了。然后赶紧找出钱包,拿出
所有的钱:“姐姐,我就带了两千多,够不?”

  小莲看着他,只抽了两张,笑笑:“今天半价吧,再说我也没做多少。”她看
着林烁阳,“我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在老家,学习可好了。”她穿好外套,伸
手揉了揉林烁阳的头,“快点回家,别在外面乱逛了。”说完就下车朝反方向走去,
高跟鞋砸在路面上的哒哒声渐渐消失在冬夜里头。

  留下林烁阳一个人在车里,还是一个人,最后还是一个人。

TOP

9

江天龙很早就起床了,到楼下的早点摊上买了豆浆和大馃子,回家又到厨房给
妈妈煎了个鸡蛋,妈妈喜欢七成熟的蛋黄,江天龙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吃完早饭,江天龙起身穿上外套:“妈,我去江叔那儿看看,很快回来。”

  比起北京,江天龙还是更喜欢沈阳,尤其是冬天的早晨,冷得清爽,冷得痛快,
不似北京的温吞吞、阴沉沉。

  江叔的家在沈阳城的南边,与江天龙家住的老城区拥挤热闹不同,江叔家的小
区幽静而安宁。江天龙来到这座二层独院的小楼时,江叔正在院子里逗他的小狗
“丢丢”。

  江叔身材很魁梧,虽然上了点年纪,可走起路来依然呼呼带风,看人的眼神很
像《无间道》里的黄Sir ,严肃但透着男人的性感,他曾经是江天龙小时候最崇拜
的人。

  “丢丢!”小狗一听到马上朝院门口奔去,拼命摇晃着没几根毛的小尾巴,江
叔站起身来,看到年轻人站在那边对他微笑。

  “江叔。”

  “小龙,”江叔的声音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跑回来了?这学期就结束了?”

  “没结束,回来看看丢丢,顺便看看你这个老头儿。”

  江叔笑着拍拍江天龙的肩膀:“狗嘴吐不出象牙,怎么跟你老子这么说话,还
不如丢丢哪。走,进屋,丢丢。”小胖狗摆着肉屁股,一扭一扭地跟在后面。

  江叔的房子布置得很简单,从江天龙的角度看来,甚至有点空空荡荡,好像总
是缺点什么。

  “你干吗不把我妈接过来啊,俩人城南城北住那么远。”江天龙说。

  “又不是我不接,是你妈自己不愿意来,你妈那臭脾气我管得了?!”江叔让
保姆给江天龙倒了杯茶,“都怪我那时候天天在外面跑,太让你妈没有安全感了吧,
而且……她记恨我。”

  “反正我不了解你俩这点破事儿。”

  “小破孩儿你懂个啥呀,我俩这样又不是天底下独一份,你看香港那啥,那个
罗家英和汪明荃,明白不?”

  “你哪有人家罗家英帅?”

  “他那个大光头叫帅,你老子我当年……算了算了,不跟你扯这个,你来什么
事?”

  江天龙也收住笑容,喝口茶:“是有点事,江叔,你最近和魏老二合作得怎么
样?”

  “干吗这么问,是不是魏老二又作什么妖了?”江叔把丢丢抱到腿上。

  “最近的事情有点奇怪,原来我以为我接上批货时遇到的那帮人只是普通的抢
劫,但现在想想,好像不是。”江天龙停顿一下,试着组织语言,把他心里的疑惑
阐述得更清楚,“而且我的家伙已经在他那儿了,他也知道我不再干了……我知道
魏老二的秉性,为了不让他的人再来骚扰,交货之后我特地到朋友家住了段日子。
昨天早晨,我原来住的地方又被人翻了个遍,我怀疑还是魏老二干的,他想找什么
呢?我们这批货非常正而且给他的价已经很低了,他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胡搅蛮缠
……”

  “莫非,他想找的东西跟我有关?”江叔问。

  “我这儿也没什么了,难道是这个?”江天龙从兜里拿出那个泡着个手指的小
玻璃瓶,“他如果找的真是这个,那他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架空我,和俄罗斯人直接买卖,用这个指纹模。”丢丢突然从江叔的腿
上蹦下来,江叔拍拍腿上被丢丢压皱的地方,“不用担心,他成不了什么气候,又
不是必须从他那儿出货,我们还有最后一批货,完了我就收手,和你妈一起找个地
方养老去。这个东西你放这儿吧,回北京专心念你的书去。”

TOP

江天龙沉默了一下,又问:

  “江叔,你知不知道魏老二身边有没有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有什么想法?”

  “我感觉我身边的这个女孩有点不对劲。”

  “你有什么把握吗?”

  “没有,只是感觉,感觉越来越……”

  “小龙,怀疑是对的,但千万别疑神疑鬼。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在学校认识个女
孩,你很喜欢的吗?多久的事了,有大半年了吧?一个女学生能跟魏老二有什么关
系啊!”

  “江叔,”江天龙发现江叔没理解他的意思,“不是那个女孩,是另外一个”。

  “你小子强啊,一下拿下俩,比你老子当年还风流,你怎么甩掉那个女生的啊?”

  “我没甩她”,江天龙的眼中流过一丝落寞,“她死了……毕业之前。”

  “啊,啊”,江叔觉察到江天龙情绪的低落,赶紧换话题,“小龙啊,你不是
受伤了吗,上次是谁替你去的呀?”

  “是一个朋友,在什么研究所上班,跟我长得还挺像,对了,我和他手指形状
都基本一样,这次我就住他那来着,这小子挺义气的,就是有点孩子气。”提起林
烁阳,江天龙的嘴角总算挂了点笑容。

  “是吗,这种事都有……”江叔站起来坐到江天龙旁边,摸了摸江天龙的头发,
“儿子,是爸爸对不住你,你那么小就跟着我到处跑,高中都没上完……怨不得你
妈怨我……”老头说着眼圈红了。

  江天龙赶紧拍拍老头的肩膀:“江叔,看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掉眼泪,没事儿,
我还年轻啊,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读书啊,这最后一票货,我来跑!”说完把指纹模
又揣兜里,“这个,我还是先拿着,我先回家了,我妈在等我。”

  “帮我问妈妈好。”

  “不管,要问你自己打电话。”江天龙又拍拍丢丢的头,“走了。”

  又在考试,卷子发下来,可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识,看着坐在前面的江天龙和
后面的林荔刷刷地提笔答题,林烁阳急得满头大汗,拼命用脚踹江天龙的椅子,可
他就是不回头,天暗下来了,怎么考了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老师来收卷子了,
怎么办……

  林烁阳猛地惊醒了,又是梦,看看窗外,微微泛白,大概五点多了吧?想起来
了,今天应该又是星期六,昨天下班后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涮羊肉,喝了点二锅头,
不多,六七两吧,怎么回来的就不知道了,好像还吐来着,吐哪儿了?忘了。

  林烁阳拿个靠垫放在背后,撑着坐起来,太有难度了,关键是找不着平衡。

  这么靠着就又睡着了,等他再明白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林烁阳下床,咕
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温开水,然后洗澡,就是没胃口,省粮。

  洗后乍干的头发松散地搭在额前,眼睛有点红,皮肤毛孔有点明显了,是不是
该做个面膜了?林烁阳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嗯,是有点干燥,咦,我记得我还
有碧欧泉的那个什么补水喷雾来着,怎么找不着了?林烁阳把浴室里的小抽屉翻得
叮叮咣咣,操,一定被江天龙那小子用光了,孙子。林烁阳忽然觉得很怅然,心里
有点难受,胃也有点跟着起哄。算了,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一切如常。

  电话铃铃地响起来,林烁阳拿起听筒。

  “儿子,生日快乐!”

  “啊?!今天30号了已经,我都不记得了。”

  “是啊,今天妈妈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个活动,你一定会开心的。”

  “哎呀,妈,我不过了行不行啊?”

  “不行,你不能总自己闷着啊,妈妈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马上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听话,儿子。”

  林烁阳随便穿件羽绒服就出门了,打车回爸妈家,他还没想起来自己车到底停
哪儿了。

TOP

10

他妈送了他一块天梭限量版,说你已经24岁了,要珍惜分分秒秒啊什么的。林
烁阳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心想,这算是什么惊喜呀!

  快晚上八点了,他爸妈把他带到月坛的麦乐迪,林烁阳很奇怪不会是他爸想为
他生日献声吧。司机大叔跟服务生说了点什么,于是服务生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领到
最大的一间包房,包房是玻璃幕墙,全透明的,还没进去,林烁阳就差点哭出来,
什么啊!他妈基本上把林烁阳在大学里的同学能找的都找来了,还有好多不认识的
女的,估计是那帮孙子新泡的妞,简直就是给他一个大惊诧。林烁阳不由得佩服他
家老头老太的能力了,要搁他自己恐怕都找不来这么多人。

  一进门,彩条从四面八方喷过来,拽哥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林烁阳面前,托着一
个只有苹果大的蛋糕,上面插着根蜡烛:“许愿许愿,快许愿!”林烁阳双手合十,
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吹灭蜡烛,抬手一下把蛋糕结结实实扣到拽哥脸上,顿时,欢
呼声掌声一片。

  林爸拿起话筒:“孩子们,今天是我们家林烁阳生日,所以请大家来一起乐一
乐,待会儿我和他妈还有点事,希望你们玩儿得开心!”

  林烁阳真的有点感动了,明白爸爸妈妈的用心良苦,他们只是希望他开心,别
无他求啊!

  四张茶几上摆满了成桶的嘉士伯、苞米花、薯片和各种零食,这帮人疯狂争抢
话筒,还好是无线的,要不还不拧成麻花。

  拽哥站起来,搂着林烁阳的肩说:“给不认识他的人介绍一下,林烁阳,原来
我们系最招风的一张脸。”

  “好帅哦,原来你们系也有这么帅的人呐?”有几个女孩终于勇敢地喊出来。

  “滚你妈的。”林烁阳不好意思了,一把推开拽哥,“大家别听他放屁,兄弟
们放开了喝,招呼好身边女孩,今晚开心就行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林烁阳反倒觉得安静,他找个角落坐那儿,脱掉羽绒服。
掏出烟,点上,靠在沙发上听狼嚎。

  “你长得还真挺好看的,你穿衣服的感觉也不错。”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哦,”林烁阳应了一声,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今天穿了什么,一件套头的米
色毛衣,普通的水洗牛仔裤,可能是裤腰实在太低,露出点CalvinKlein 的边。

  “喂,我是你妈请来的,你总该礼貌一下吧?”

  林烁阳这才扭头,打量这个女孩,短发,又不太短,细细碎碎散在耳边,眼睛
很亮,用银色的眼影和肉粉色的唇彩,有点瘦,因而下巴尖尖的。

  “你是我们这里谁的女朋友吧?”林烁阳问。

  “不是,反正是你妈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的,来这儿我谁都不认识,你总该搭理
我一下吧?”

  “不熟你可以走啊,我又没留你。”林烁阳眯着眼睛,缓缓吐出烟雾,“可能
是我妈电话打错了。”

  “我为什么要走,既然请了我就赴约!”女孩噘起嘴,粉嘟嘟,怪好看的。

  “呵,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了吧?”

  “筱米米。”

  “什么,小咪咪?”林烁阳有点乐,“那我叫大鸡鸡。”

  米米上下打量林烁阳:“不像你说的那么大吧?”

  “你的也跟图钉没什么差别。”林烁阳慵懒地往后仰,双手搭在沙发背上。

  “你不要太嚣张,”筱米米伸手拉拉林烁阳露出的内裤边,“露毛啦,自己不
觉得啊?”

  林烁阳赶紧低头看看,筱米米“咯咯”地笑起来:“傻逼!”

  拽哥蹭过来:“林烁阳,你爸妈不会回来了吧?”

  “他们今天还有应酬,不会再来了,你是不是想买单啦?”

TOP

“你丫挺的,他们不回来就好办了,”拽哥站起来,“现在大家都干嚎了两个
多小时了,也累得差不多了吧,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truthordear ,玩过没?绝
对爽。转瓶子,指到谁谁选,truth 还是dear. 选truth 的人,随意指定某个人,
然后他必须回答这个人提出的所有问题。选dear的人,找一个人做搭档,必须完成
某人提出的任何任务。ok?”

  “好,好啊。”众人积极相应,大家把沙发搬成一圈,在这种透明幕墙的房间
里,玩这种刺激的游戏应该很有快感的吧!

  瓶子转———王老大。

  truthordear ?

  dear!

  王老大选了一个女孩,原来系里很老实的一个女孩。

  好,现在的任务是,老大腿根中间夹一个啤酒瓶子,瓶口冲上,然后美女弯腰
含住瓶口30秒。

  什么嘛,没创意,学人家《六楼后座》,米米嘟囔。可是这样已经足以让现场
的xdjm们尖叫了,老大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美女在周围的起哄声里勉强完成任务,
大家哄笑,啤酒苞米花满天飞,年轻人就是容易兴奋。

  接着转———李老二。

  truthordear ?

  truth !

  李老二指定林烁阳:“林子,放哥儿们一马”。

  林烁阳弹弹烟灰:“没问题,”然后清清嗓子,“你老二充血的时候有多长?”

  李老二脸都绿了,拽哥说:“来来来,老二你裤裆别冲着门,这边来,偶看看。”
女生不好意思了,纷纷别过头,老二女朋友挺仗义,“我告诉你,”然后用手一比,
“这么长。”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青春本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代代如此,当神秘不再时,生活就归于平淡,人也
会成熟起来,可是没有人能逃过青春的劫。

TOP

11

林烁阳他们以前也在宿舍里玩过类似的游戏,当时觉得很有趣,就像刚上大学
时对社团充满好奇,可很快就会鄙视那帮附庸风雅的人一样,现在,林烁阳看着眼
前的男男女女嘻嘻哈哈,就像在看戏般,云烟过眼。

  “林烁阳,该你了,嘿,愣什么哪?”

  瓶子口已经正正地对准了他。

  “好吧,我选truth ,你,米米你来问吧。”

  “哈哈,我问,你和男人睡过没有?”

  瞬间,林烁阳脑海中闪过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那种伊卡璐和碧柔混合的香,
温暖干燥的身体,恍如隔世。

  “有过。”

  “哈哈哈哈。”米米笑得好开心。

  林烁阳记得自己当时好像也笑了,笑得就像一坨屎。

  青春,我拥有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快乐!

  凌晨二点半,绝大部分人都闹不动了,也走了几个,有的就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拽哥的鼻涕泡吹得老高,一鼓一鼓。林烁阳却一直都是清醒的,筱米米头靠在他身
上。

  林烁阳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手机,有一条新短信,打开:“傻逼,生日快乐。”
是江天龙发来的,看时间23:59.

  林烁阳缓缓把筱米米放平在沙发上,穿好外套,走出麦乐迪。凌晨的天空冰凉
通透,外面一排红色出租车在麦乐迪门口的霓虹闪烁里等客。林烁阳抬手招来一辆,
坐进去刚要起步,车窗被敲得咚咚响,筱米米一脸怒气。

  “不说一声你就走啊?”

  林烁阳摇下车窗:“不走我待那儿干吗呀,你回去吧,哪儿来回哪儿去!”说
完就招呼司机开车。

  筱米米手急眼快,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这么晚我回家,我妈还不跟我急?今
晚我去你家住。”

  林烁阳看看她,没办法。

  到了林烁阳家的楼下,等林烁阳付完车费下车,筱米米上来挽住林烁阳的手臂,
大方得要命。

  林烁阳心情一下非常不好,转身猛地把筱米米逼到墙边,身体紧紧地贴住她,
筱米米的双脚几乎离地。林烁阳双手撑在墙上,在她耳边说:“你就那么想被干吗?”
但他发现她的目光却看向他的身后。

  林烁阳回头:“张瑜娜!”

  张瑜娜等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烁阳。”

  筱米米问:“她是谁?”

  林烁阳走到张瑜娜身边,搂住张瑜娜的肩:“看到了吧,这是我女朋友,你想
回家了吧?”

  筱米米气得跺脚:“大骗子!”

  林烁阳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递给筱米米:“打车回家。”转身搂着张瑜娜走了。

  张瑜娜抱着林烁阳给她灌的热水袋,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

  林烁阳坐在她对面:“有什么事,说吧。”

  “我……我好像怀孕了。”

  林烁阳一惊,烟灰掉桌子上。

  “不会是我的吧。”

  “不是,不是,你不要乱想。”

  “那就是江天龙的。”

  张瑜娜用沉默表示默许。

TOP

 林烁阳拿出手机,拨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电话已关
机,请稍后再拨。”

  林烁阳把手机扔桌子上:“反正我现在是找不着他,你看你想怎么办吧?你还
要考试,这都没几天了,你总不能怀着孩子去考吧,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怎么也
不知道保护一下?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再看张瑜娜已是泪眼婆娑。

  林烁阳无奈地说:“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神,而且全他妈当我是傻子,把我当
驴使。明天再给江天龙打个电话,到时候再说,你先睡会儿吧。”

  “烁阳,”张瑜娜吞吞吐吐,“我大伯已经知道这事了,他一定要知道男孩是
谁,我想……要不他会告诉我爸,可是我又找不到天龙……”

  “等等”,林烁阳呼地站起来,“你不会又想让我跟你回家一趟吧……”

  张瑜娜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我操,”林烁阳有点愤怒,“这叫什么破事儿!”

  张瑜娜的眼泪咕地一下又涌出来那么多,眼泪砸在桌面上,啪啪的声音。

  林烁阳重新坐下,重新点根烟:“你看你大伯什么时候有时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烁阳却不能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往事像电影回放一样闪
现眼前,那个夏天,下课了,学生们一拨拨散开,女孩最后出来,跑向电梯,电梯
门就要关上了,女孩着急手里一滑,书本散落一地。一个人侧身出来,用手臂和身
体为女孩撑开电梯的黑铁门,撑开了一段缘。

  神说,当金鱼闭上眼睛落下泪时,我们将分离,为此我乞求一世,至死也不闭
目落泪,以此来祝福我们一生一世的爱情。

  据说即便是最微小的钻石也要承受10万年变迁,如今它在我的手腕上闪动荧荧
的光,你如果不再爱我,这颗小钻就是远古时精灵为我流的泪。

  我叫林荔,因为我生下来时脸就像荔枝那么大,呵呵,你信吗?

  烁阳,为什么叫烁阳呢?愿意自己焚化在太阳的热里,还是愿意在烈火中永生,
像凤凰涅槃。

  我叫林荔,我爱烁阳,你听到了吗?我爱林烁阳,我爱林烁阳,我爱林烁阳。

  还记得那次牵你的手,你看着我哭红了眼睛。

  一切,成了回忆。

  天又亮了,又是一个忙碌的白天,如矩阵一样,宁愿生活在或美好、或险恶、
或卑微、或茫然无逻辑的梦境中,因为终会醒来,重新生活。

  张瑜娜已经用冰箱里现有的原料做了一顿比较丰盛的早餐,林烁阳洗个澡出来,
坐在餐桌边,看着张瑜娜忙碌的样子,如果有家,感觉就是这样吧?

  “你给江天龙打电话了吗?”林烁阳找个话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张瑜娜把热好的牛奶放在桌上。

  “原来,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有个女朋友,很可爱,我们在一起三年。”林烁
阳说,“她也怀过一个孩子,我的。”

  “哦。”张瑜娜没有说过多的话,但林烁阳看得出来,她的动作明显减慢了不
少。

  “后来我们……我们分手了。”林烁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起林荔,就这样
结束话题,是不愿意张瑜娜多问。

  “哦……”

  “昨天晚上那个女孩,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妈找来的,昨天是我生日。”

  “哦……现在说可能晚了点……生日快乐。”

  “没关系,我待会儿给江天龙打个电话,别忙了,坐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林烁阳用眼神指指对面的椅子。

  没有任何意外,江天龙的电话依旧是不通,放下电话,林烁阳走回客厅,张瑜
娜从沙发上站起来:“烁阳,今天下午你跟我回家一次可以吗?”

TOP